集英殿内,垂帘之后,高太皇太后看着研究着对面那王木木一行的十三人,除了王木木,那个玫瑰花,在五年前曾来宫中御花园跳过鲨鱼肚皮舞,当时也就遥遥的望过几眼,而且大都是在看她那波动着的肚皮,而没看她罩着面纱的脸,本宫与她没有交谈交流过。对面十三人中,只有扈三娘,曾在十年前进过宫。她当时和宇文柔奴,一是“罪妇”,一是“卑职”,陪着假死的女儿溜进皇宫;当时自已还敲打过她和那个小神医,要她俩和我女儿浅予保证一辈子要和和美美、友睦相处。当时我话没说明白,这个扈三娘还用软话顶撞我,武人的脑子跟文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脑子不转弯的她差一点被我推出去杖毙。这个扈三娘,性格刚直,率真倔强,没有花花肠,却有点呆萌,也有点张扬。后来,她们仨花开三朵婚礼时,我也见过她,不过,那时我的心思都在自已女儿身上,哪顾得上她啊。十年了,那时在宫中逗弄她的情景,犹在耳目。今天,我且唤她出来,听听这个直心直肠的长脚姑娘,对于西湖,对于苏轼,她会怎么说。于是,高太太后就抬起一手,指着扈三娘,说道:“那边,那个长脚姑娘,是扈三娘吧。你快过来,多年不见,还生了娃了,怎么还是长得这么水灵?长得这么利索?没在家欺负你家两个姐姐吧,也没在家欺负你家木木吧。过来,你来说说西湖,你来说说苏轼,快人快语,直话直说,也别兜圈子,让殿中这些大臣们听听,一个会打架的女人眼中的西湖和苏堤,该是怎么样的?”</p>
扈三娘被点了名,当然不能怯场,马上出列下跪,口中则忙不迭言:“禀太太后、太后、皇上,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妄议朝政。不过,小女子十年多来,近朱者赤,跟着木木王爷,多少有些进步,又有公主姐姐的教诲,凡事就不敢不用心,不敢人云亦云,随意附和。关于杭州,关于苏堤,这问题,小女子认为,一开盘,就是个大错误!苏轼在他的《乞开杭州西湖状》的文首就说:‘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小女子不解。既然杭州大旱,怎么可以乞开西湖?别以为,杭大旱,西湖里有水,所以,西湖越大,救灾越易。错了,苏轼大学士在这一点上大大犯错了,他完全搞反了。要知道,西湖中的水,不是它自已生出来的,是它周围的溪涧汇聚而成的。所以,从源头上说,有西湖和没西湖,与杭州城的水资源没有关系,与杭州的抗旱本钱也没关系。说西湖的存在,或是说苏轼的开西湖有兴水利之善,那是大错特错了。西湖的地理位置,大家明后它并没有蓄洪防涝的水利功能;同样的,因为西湖的地理位置,西湖是杭州西面的湖,随着城市的发展,西湖终将变成杭州的城中之湖,所以,西湖它也没有灌溉的责任。再说,苏轼开西湖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除葑草。既然庄稼都不要了,那么又何必去保灌溉庄稼的湖水呐?再说得绝对些,大宋这个年代,正处于阶段性的小冰河时期,过了这寒冷的几百年,地球变暖,那么,以长远的眼光来看,以持续发展的态度来处事,对于只出不进的西湖水,其水保有量跟西湖的面积成反比。西湖越大,蒸发量也越大,水流失就越多;反之,亦然。那么,从水利的角度言,我们是应该让西湖变小?还是变大?答案是明显的!</p>
小女子对于苏轼这次治西湖,还有一个完全相反的意见。苏轼说:‘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应该乞开西湖。苏轼在开西湖时说,他看到葑草淤塞了西湖,湖面已有一半之多成了葑田:‘葑合平湖久芜漫,人经丰岁尚调疏’;又说:‘水浅葑横……二十年之后尽为葑田’。</p>
那么,‘水浅葑横’,是什么意思?就是既有自然的,也有人为的,湖中有了大量的‘葑’,‘葑’横行霸道了,让水也变浅了。那么,‘葑’又是什么?‘葑’就是茭白。自然蔓生的‘葑’是野茭白;人工‘葑’田中的‘葑’是‘葑农’种植的食用茭白。</p>
其实,在中国,中国人的主食稻米始于唐朝。唐之前,茭白又名菰米,是中国人的‘五谷’之一。唐后,‘五谷’中增加了‘稻’,中国人就有了‘六谷’,即:稻、黍、稷、粱、麦、菰。其中‘菰’即‘雕胡’,又名‘菰米’或‘茭白’。《西京杂记》说:‘菰之有米者,长安人谓之雕胡’。宋玉《风赋》云:‘主人之女,为臣炊雕胡之饭,烹露葵之羹’。在唐代,雕胡饭是招待上客的食品,据说用菰米煮饭,香味扑鼻且又软又糯。唐代诗人很多都钟情于它。如杜甫的‘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王维的‘郧国稻苗秀,楚人菰米肥’等诗句。所以,小女子认为,在这个年代,修个没多大实用价值的苏堤,一方面,他动用了20万民工,规模巨大,大得已经以一府之力无法独承,只得向中央求助,求皇帝御批些度牒来引资;另一方面,他又‘拆毁湖中私围的葑田’,强迁了不少茭农。所以,苏堤这工程,从这方面看,是个劳民工程、扰民工程、伤财工程、伤农工程、伤粮工程!这种伤茭农、伤葑田、伤菰粮的开西湖,在粮食短缺的旱灾之年不护反毁、不助反拆,这是雪中送炭呐?还是雪上加霜?所以,从防灾护农的角度言,苏轼的治西湖是违天命、害农民、逆向行驶草菅人命!</p>
各位大人,小女子这里我就不重复花仙子姑娘的话了,花姑娘曾说,大灾之年不宜搞大工程。我则要问,大灾之年干吗不但劳民伤财搞大工程还要毁损能糊口救灾的葑田粮田?所以,我说,苏轼他在杭州,不是救民于水火,而是陷民于水火。杭州没有天灾,杭州只有人祸。这人祸是就是苏轼,至于他是糊涂还是别有用心,那只能请各位大人来甄别了。</p>
苏轼一直标榜开西湖以免杭州人民饮水的咸苦。这一点,小女子也不敢苟同。苏轼说:‘今湖狭水浅,六井渐坏,若二十年之后尽为葑田,则举城之人复饮咸苦’。似乎,举城之人的饮水咸苦,西湖的湖狭水浅,是首犯。其实,这个牛头对得上这张马嘴吗?给西湖补水的金沙涧、龙泓涧和长桥溪等溪涧咸苦吗?你们可以去亲口尝尝,一点也不咸苦!相反,杭城山泉有点甜,泡龙井特别好。那么,现在西湖的水咸苦了,显见,那不是溪涧的补水害得西湖水变咸苦了,而是西湖水害得溪涧流来的水也咸苦了!西湖在咸苦一事上,不主动承担责任,反而反咬一口,不思涌泉相报,反倒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呵呵,西湖本就不是人,它是湖。那么,杭民咸苦,不就是,不是湖害,而是人祸,是人的不作为、乱作为、反作为,才让有点甜的溪涧水变成咸苦的。</p>
至于,‘六井渐坏’以至咸苦,那就更好笑了。六井是六井,六井渐坏就修六井,这跟开西湖有关吗?六井,系唐李泌做杭州刺史时,因居民饮水苦恶,引西湖水而成。在十多年前,在苏轼在杭州当通判时,六井也已修理过。这次苏轼旧事重提可以,但把它跟开西湖扯一起,就不合适了。有传说,说苏轼看到杭州人饮水非常不便,一斛水卖到八钱。苏轼决心彻底永久解决百姓用水问题,亲谒茅庐拜求前次参与治井现已年过七十的老僧。苏轼采纳了老僧的建议,用瓦筒取代竹管,并盛以石槽,使底盖紧密,经久耐用,并且还利用多余的水量在仁和门外离井最远处新建二井,以瓦筒把六井水直接引至千家万户,并扩大了供水范围。从此,‘西湖井水,殆遍全城’。</p>
小女子认为,传这个传说的人在发高烧,这个传说中的苏轼只解决了水的传送,解决了了‘饮水非常不便’,但没做任何改善水质、处理饮水的举动。如传说是真,苏轼那样,就不能是‘西湖井水,殆遍全城’,而只能是‘西湖井水,咸苦全城’,他好心办了坏事,他扩大了受灾面。</p>
这里,苏轼的胡扯是要为自已争取到开西湖的项目增加筹码,他很是利令智昏,他说话都自相矛盾了:如果开西湖是为了保水,免咸苦,那又何必拜求老僧建井供水?如果拜求老僧建井是为了供水,那又何必去大兴土木地开西湖,说什么风马牛不相干的‘民足于水’?</p>
关于苏轼治西湖竣工后,用苏堤来标榜自已为杭州解决了一交通问题的说法,小女子觉得很是好笑。看看苏轼的《乞开杭州西湖状》,一千七百多言,讲历史,讲变迁,讲形势,讲利害,讲可行,讲条件,讲政策,讲时机,讲效果,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什么灌溉事,饮水事,酿酒事,景观事,航运事,一一点击,可就没提到这‘苏堤’若成,于交通等的便利事。由此,显见,这‘苏堤’并不是计划中的西湖整治工程的施工目标之一,也不是如许多后人为其贴金说是便利交通的刻意之举,而是西湖整治工程的施工时,工完料净场地不清的反面典型,是意外之物,是烂尾工程,还是遗留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