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连伯举起双臂，面朝云天，高呼道：“海内归秦，忧忧我心，不公兮！不仁兮！”呼完，又低声泣道：“生逢无道，郁郁寡欢，食难胃，眠不香。不如归去，何不归去。”田光正要再劝，车连伯突然大笑三声，散开发结，挽起袖子，慷慷慨慨，往山下大步而去。
虎背见他又哭又笑感觉十分有趣，心中暗暗发笑，喊道：“五师兄你要归去，也得先吃了师父的金丹，记住，不要嚼，得整颗一口吞进肚子里！”车连伯没多想，将金丹一口扔进嘴里，头也不回，很快便不见踪影。虎背再也忍不住，捧腹弯腰，将一张脸笑得面红耳赤。
田光不解，问他：“五师就要去跳海寻死，你何至于高兴成这样？”
虎背嬉皮笑脸道：“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吃的是什么丹？”田光道：“什么丹？”虎背即刻收起笑脸，一本正经道：“那是师父专门给他炼的避水丹，跳进海里滴水不沾，如何能死得成。”田光皱起眉头，虎背问他：“你说五师兄一跳进海里，却发现根本死不成，是不是很好笑？”
田光不禁叹了口气，道：“师弟，你还太小，大人的事你根本不懂。”虎背不服气，道：“千年神仙之事我都懂得，五师兄才多大年岁，我会不懂？”他憋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完全将自己今年几岁给忘了，道：“你们自己看不穿，却反来赖我不懂事，大人要么不讲道理，要么寻死觅活，不晓得哪来这么多毛病。还是师父好，师父从来就不把我当小孩看。”田光笑了笑，说：“师弟乱说，大人知礼懂法，怎会不讲道理。”
虎背争辩道：“大人若讲道理，山下至于都死那么多人，至于让鬼关门天天提早打佯！”田光顿时怔住，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虎背道：“道理若能讲得通，也不会打什么仗，不打仗就不会死人。你自己讲不通道理，还怪我不懂事。”他说到劲头上，不禁有些忘形，又加上一句：“小人咳嗽活该，大人放个屁都是香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道理。”
田光沉思良久，忽然也学着车连伯那样仰天长笑，笑完后道：“师弟，多亏你提醒了我。”虎背挠挠头皮，莫名其妙道：“多亏我？难不成你也要去自杀？”田光摇摇头，“我之前自杀过一次，现在已是个死人，今日的田光已不是从前的田光了。”
虎背道：“你怎么也和师父一样，说话尽打机锋，我是个老实人，你别绕来绕去，拣要紧的说。”田光道：“你刚才那番话让师兄想明白了一件事。”虎背道：“哦，你想明白了什么？”田光笑道：“人世间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从来就没有。道理都是那些胜利者定下来的，对也好、错也好，他们说有道理才有道理，谁要是不服，用口根本没用，道理只能靠刀枪去打出来。秦王纵然能灭掉六国，可若道理不够硬，一样会被人取而代之。我明知天意，何苦还要去执着这些恩怨是非，真恨不能早些跳进盘中，跟随师父踏上大道。”虎背道：“师兄也想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