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长身而起,郭开立即唤进来两名随从。一名随从给赵王整理衣冠;另一人双膝跪地,身子伏低双手高举,捧上一口宝剑。赵王抓起宝剑,悬于腰左,左手握住剑柄,右手大袖一挥,两名侍者随之恭立于后。
这短短挥手之间,赵王前后判若两人。前者虽尊荣华贵,却显得懒散轻浮,少了一种王者应有的威风。此刻握剑在手,果真就有了种人中称王、冷酷霸道、惟我独尊的架势。他看了虎背一眼,道:“小仙且跟在寡人身后,寡人带你去见见国中一班文武。”不等虎背开口,已然大步走了出去。
虎背没什么心眼,别人说什么,只要看起来不吃亏,他就乐意去跟着去做。又听到南姐在外面“吱吱”叫唤,本想甩开两腿就往外奔,但赵王身上那股王者之气让他无形间有些收敛。于是有样学样,赵王手握剑柄,他无剑柄可握,便两手叉腰,带上南姐大摇大摆跟了上去。
行到外面,一队持戈甲士肃然戗立,赵王一声令下,队伍开拔,整齐浩荡往前宫而去。
赵国都城原本在中牟,后因秦国向东南扩张,一百四十多年前由中牟东迁到了邯郸。现任赵王是迁都之后的第七代君主,历代君主接见大臣、商议国事一律遵循祖制,皆在王宫正中、壁垒最森严的朝龙殿进行。至于宴会庆功、娱乐消遣这些闲情雅致就各有各的偏好,没哪个君主愿意到上任君主所留下的旧楼子里去轻松。但凡太子继位,过一段时间总会兴修土木,另外给自己找个消遣的好地方。
眼下这个赵王也不例外,他虽心中没什么大志,却喜爱登高看远,刚继位没几年便令工匠在朝龙殿东侧兴建了一坐云台。这云台建得极高,可将邯郸城外二十里尽收眼下。十二年前秦兵大破长平关,兵车长驱直入,将邯郸城重重包围,日夜抢攻打不息。也多亏了这坐高台,秦兵一举一动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使得老将廉颇指挥得力,在秦兵高压之下城池得以保存。挨到魏公子信陵君持虎符领兵来救,城中死士一同杀出,最终大败秦兵,韩赵两国尽收了先前失地。
至此赵王每当回想当年邯郸危急之时,便忍不住要上云台感怀一番,宴席、庆祝、歌舞、赏月不登高则不欢。只苦了那些宫娥侍者,高去低来、跑下爬上,一个个累得手麻脚软晕头转向。
赵王将虎背带在身后,先入朝龙殿同诸臣略商国事,而后宣布爱女赵昔病愈喜讯,一班文武自是称贺不已。赵王自是心情大好,邀群臣共赴云台,白日聊酒共挥,夤夜笙歌赏月。席间大夫高歌劝觞,将军舞剑助兴,君臣之间相聚甚欢。虎背和狐狸对这些没兴趣,他们感兴趣的只是美酒、熊掌,还有那些长袖飘飘在眼前翩翩起舞的美人。虽然这些美人跳得远不及龙公主精彩,却已然叫虎背眼花缭乱,如坠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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