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山。</p>
一轮弯月悬在天边，犹如触手可及。</p>
晚风轻拂，一袭枫红色的长裙，飘扬起舞。阿罗叶立在山顶的断崖之前，静静遥望着苍茫的天际，久久也不曾有何动作。那暗地里守护教主安危的巫卫们却是知晓，从黄昏开始，阿罗叶便一直在此等候了。</p>
夜深，寒意愈甚。</p>
西疆蛊术不如中原修真这般奥妙，辟谷御寒对他们來说，仍是遥不可及的境界。然而，阿罗叶却是一直忍耐了下來。</p>
倏尔，天际两道疾光划过，恍若流星。</p>
随即，却见阿罗叶拂了拂衣袖，便回身朝着自己的寝居行去。等候了这么长时间，此时终于等來了，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去。</p>
“咻！”</p>
片刻之间，两道身影稳稳落在那断崖之前。</p>
秦川瞥了叶秋奇一眼，却是注视着前方那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无奈，更有几分自责。此时，距离天明，也不过只有一两个时辰了。</p>
自己，失约了。</p>
“去吧，听我的，准沒事。”</p>
叶秋奇也望了一眼，不过拍了拍秦川的肩膀，却是如此笑道。似乎，如同此时秦川所遭遇的这般的状况，他以前沒少经历过。</p>
秦川沒有言语。</p>
扬扬手招呼了叶秋奇，便也往那处寝居行去。不觉之间，摸出怀中那把木梳瞧了几眼，最终却还是收了回去，暗自摇了摇头。</p>
自己，始终不是叶秋奇。</p>
“吱呀……”</p>
轻轻推开门户，秦川悄悄走了进去。</p>
此时阿罗叶正坐于妆台前，缓缓卸下妆束，尽管背对着秦川，却依旧从那铜镜中，看到了她面上不悦的神情。不过却让秦川知晓了，她在一直等着自己。</p>
“來时遇到些事，耽搁了。”</p>
叹了一声，秦川也不打算休息了，坐到桌前，倒上一杯凉水，淡淡解释了一句。自己，确实是一直想着赶紧返回來着。</p>
阿罗叶沒有应答。</p>
这句解释，却与不解释沒有什么分别。</p>
“接下來，我还要出去一次。”</p>
秦川又继续道，好不容易，才将这句说出了口來。自己已与阿罗叶结成了夫妻，按说不该如此，可是那相思涧，自己却不能不去。秦川从未想过给自己心念之人排个高低，但内心深处，上官瑶却是在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上。</p>
闻言，阿罗叶动作一滞，停了下來。</p>
“明日走么？”</p>
这一次，却是沒有问缘由，也沒有再阻止。</p>
秦川沉默。此时新春之节，明日更是大年除夕，自己，何忍让阿罗叶一人独在青冥山上？良久，心中叹了一声，面上神情却是微微一舒：</p>
“不，过几日。”</p>
……</p>
窗外，北风呼呼地吹着。</p>
将近黎明，似乎又开始下了大雪，让秦川不由想起，那一年京州的雪似乎也是这般。那时，自己差点沒在那破庙中冻死掉。</p>
“呵。”</p>
秦川心中一哂，独自笑了一笑。</p>
屋内，一炉炭火烧得正旺。阿罗叶裹着毯子，躺在榻上已经入了睡眠，不过，时有些许细微的动作，似乎在这雪月中，感到了寒冷。</p>
见状，秦川舒了口气。</p>
伏羲道法注重养生筑基，修至元灵之境，早就已经不畏灼热严寒；而自己又有鹤鸣峰、蚩尤冢两大宝地的各种奇珍药材养着，身躯自是比旁人还要强韧，对这区区雪天的一点寒冷，更是沒有半分感觉。</p>
阿罗叶，则不同了。</p>
蛊术有点类似鬼术的法门，专注“神”的修炼，而身躯与常人实际上并无多大的区别。因为顾及自己，阿罗叶并未准备太多御寒的物事。</p>
此时，薄薄一张毯子，哪里挡得住屋外凛冽的北风？</p>
“呼……”</p>
叹了口气，秦川立起身來，脱下身上道服，轻轻盖在了阿罗叶的娇躯之上。又祭出九曜琉璃盏，引來源源不断的火属性天地灵气。</p>
不多时，屋内已是温暖如春。</p>
“这还差不多。”</p>
自语了一声，秦川返回椅上，盘膝而坐。</p>
借着九曜琉璃盏引來的灵气，却是进入了修炼的状态。闭目凝神，洞悉天地宇宙之变，这般的功课，秦川便一直沒有懈怠过。</p>
修真之事，其实与俗世的劳作沒有任何区别。</p>
辛勤耕作，才会有收成，这也便是修真一界所谓的“功课”，任何修炼的法门都是一般。当然，偶尔也有奇遇珍宝，譬如自己第一次拿到星宿劫导致魔道修为大进一般，可以短时间内迅速地提升修为。但是如此奇遇少之又少，若是自己如那投机取巧之人专求这般，又哪里有此刻的成就？</p>
脚踏实地，不是沒有道理。</p>
“道法八法运通已经趋于稳定，距离突破九转阴阳还有一段距离；而心魔之道一直止步不前。看來，修成元神，不知要待何时了。”</p>
想着，秦川忽而略有犹疑。</p>
道法的修行进步缓慢，一辈子突破不了九转阴阳的大有人在，就算天资卓越之辈，也得几年至几十年不等。自己本就不适修道，恐怕还要更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