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轮到马奇辩解,龙树就首先表态了。他先是干呕了几下,然后“哇”的一声,直接吐在了老萨克雷卧室门外的精致手工地毯上。
这一下,整间别墅都热闹了起来。几乎气昏过去的老萨克雷终于还是吵醒了他睡眠不好的妻子;萨克雷夫人则对两个陌生人即将亵渎自己儿子的尸身感到崩溃;忠实的女仆既要处理地毯上的污渍,又要安慰老爷和夫人,成了现场最忙碌的人。
两位始作俑者反倒看起来像两个无关的人,龙树已经昏睡过去。而马奇,作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夜莺队长,他显然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在女仆终于搞定了呕吐物和老爷夫人的情绪后,筋疲力尽的老萨克雷已经没有精力和马奇再纠结,他让两个人赶快滚,不要再来打扰他。
终于解脱的马奇将龙树拎起来,带到厕所,给他洗了把脸。一切就绪,两个人又走向了地下室。
“几点了?”
“两点。”
“我的头,痛得要裂开了。”
马奇本想劝他,不该喝那么多酒。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龙树不会不明白,他只是做不到。况且,马奇对于和龙树一起喝酒这件事,深感后悔,但他也一向明白,后悔向来是没有什么用的。
“酒不是好东西。”龙树捂着头嘟囔道。
“是的,可你还是要喝。”
“那是因为,尽管酒非常糟糕,但在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里,却被衬得不那么糟糕。”
“也许吧,我们已经够糟了,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都没有变坏的空间了。”马奇拿出一支烟,用火机点燃。
“我刚才给你添麻烦了吗?”
“对。”
“有多麻烦?”
“来之前,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你是还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马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萨克雷威胁我,但他其实更不希望有新的人接受这个案子。”
而此时,龙树却完全没有听自己的搭档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完全吸引走了。
“不好。”
“什么?”
龙树的手指向地下室的门,他紧张兮兮地说道:“有人来过。”
怎么会?这个山庄的安保非常严密,而此刻萨克雷家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谁会来地下室凑这个热闹。马奇一开始觉得龙树可能由于醉酒,产生了某些幻觉。但当他真的走到地下室门口,看到门后的场景时,身为警探的他,也确实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马奇的手摸向腰后的手枪皮套,小心地走进地下室。
“坏了。”龙树哭丧着脸说:“一定是我们喝酒没喊罗比,他生气诈尸了,哎呀,我就知道,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马奇没空理会他这种不知是玩笑还是神经错乱的发言,他全身贯注,一点点排除可以藏匿人的位置,直到接近工具间半开的门。
“别动,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慢慢出来。”
马奇如鹰的目光直视着黑暗中的工具间,他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给予了一点轻轻的压力,在这种状态下,他能保证自己在情势变化的第一时间开火。
黑暗中的工具间里,一个人缓缓挪动,发出声响。整个地下室,除了这声音外,什么也听不见。
龙树一把将马奇拿枪的手按下,笑嘻嘻地说:“别吓坏了人家,快收起来。”
马奇关上了保险,神色不悦地将枪收回了腰间,他对着工具间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的,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错!”龙树仍然很快乐,看来他对工具间内不是罗比的冤魂而感到庆幸。“她来对了,绝对最好的时机,我正想找她!”
工具间内的人影在灯光下现出真貌,挺拔的鼻梁,浅蓝色的眼睛,尴尬的表情,正是萨ls克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