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坊,济慈院。
小侯爷低着头,盯着那双罗帛翘头履,心里七上八下,忐忑复杂。
说自己是姜家三郎,估摸这位得立马翻脸,扇几个巴掌都是轻的。
想躲,又担心暴露……
况且外面还有几十号天策府护卫,端木小姐再傻,也能猜出自己的身份。
呸!今儿出门肯定没看皇历,神都几百万人,居然能碰上她?
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端木瑾打量着莫名其妙的男子,噗呲一乐:“方才与刘嬷嬷聊得那么热闹,怎么,本姑娘是阎罗王啊,看都不敢看一眼?”
师从青冥太虚院,又是米祭酒的爱徒,那双耳朵可不是吃素的。
此时,刘嬷嬷也是纳闷。
端木小姐可是仙脂评前十的美人,遇见她,走不动路的郎君比比皆是。
更有甚至,痴想成病,刻骨铭心……
听闻雍王府的小儿子,自从去年在宫里见过一回她,便烙下病根儿。
一提端木瑾的名字,整个人像是鬼上身似的,疯癫无状……
送钱的这个年轻人,怎会如此这般?
姜叔夜脑子里现在就四个字,“走为上策”!
端木瑾的话,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身形一晃,便要夺门而出。
这时,突然有人怒喝一声。
“站住,哪儿来的野小子,瑾儿问你话,怎可如此无礼?”
紧接着,济慈院虚掩的大门,“砰”一声牢牢闭上。
姜叔夜还没反应过来,右肩瞬时被一张大手扣住,五指如钩。
而且明显能感觉到,一道道寒气开始侵入肌肤。
不过只是一刹那,阴缕衣便将诡异寒气全部吸收,消弭于无形。
“这小子够阴的!”
小侯爷眉头拧成一团,面露愠怒,府内气海雪山喷薄而出的力量,如奔涌大河流遍周身……
只不过这股骇人气息,被阴缕衣隔绝,内藏于体,分毫未显。
身后说话之人,一丝都感觉不到危险将至。
这时,姜叔夜忽然听到身后男子发出一声惨嚎。
旋身一瞧,这小子斜躺在几十步外,披头散发,一副痛苦狼狈的样子揉着胸口。
头顶的淡红色气运氤氲不散,和端木三爷差不多。
切……只是个八品符师!
身边竹竿儿似的黑瘦人影儿巍然而立,正是魏老鬼。
“青冥枉为人间擎天鳌足,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散乱的发髻下,倒也俊朗不俗,一表人才。
这会儿哼哼唧唧揉着胸口,怒视着黑衣老者。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老鬼冷哼一声:“俺管你是啥鸟儿,今儿给你些教训,再有下次,米老头来了也没用!”
说罢,他旋身看了眼不远处无动于衷的端木瑾。
脸色一变,笑呵呵道:“丫头,又见面了!”
“前辈,您对这只癞皮狗,有些宽仁了吧!”端木瑾莞尔一笑,打趣儿道。
老魏也跟着哈哈大笑,问了一句:“这货不是你青冥弟子吗?咋地,俺再补一脚……”
说罢,撩起黑袍摆出一副踹人的姿势。
端木瑾犹豫了片刻,提醒道:“他可是蜀州枪仙的小郎君,仇无忌,您就不怕?”
她这句话不说还好,一提“蜀州枪仙”四个字,登时惹得魏老鬼吹胡子瞪眼,满脸嫌弃。
东陆仙武评上榜的三位武夫,姓仇的那位大宗师,以枪入道,杀伐如魔。
“银龙一出鬼神惊,霸王卸甲动雷霆!”
十七岁入七品铜皮铁骨,气海雪山冠绝当世,执绝世神兵“逆龙吟”,一夜之间挑了北地凉州三峰十六岭。
屠了近万匪寇,连女子都不放过!
三十岁顿悟四品,入神都,与半步大宗师的鱼朝恩斗了一天一夜,不分胜负。
如今的蜀州西岭雪山,已然是雄霸一方的顶级宗门。
此时,还没等端木瑾反应过来,魏老鬼毫不客气地上前,照着仇无忌屁股就是一脚。
嘴里还忿忿咕哝着:“呸!杀兄夺妻的畜生,生个儿子都特么是个混蛋玩意儿!”
武夫的感官敏锐度,除了儒家外,堪称一绝。
这小子是道宗水部符师,将手搭在三郎肩膀上,实则灵海神识已然化气成冰……
虽说只是个八品符师,可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那股寒气真要渗入体内,轻则五脏血脉受损,重则,一辈子被寒气附体,痛不欲生。
三郎只不过失了些礼数,却让他下此狠手。
这仇氏一门,可想而知都是什么德性。
魏老鬼听到济慈院的闭门声,便心知不妙,所以才出手教训了一番仇无忌。
道宗的神通,以气血为滋养灵识,控五行,御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