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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无花亦无酒(1 / 2)

 程江川久久地默然站在山坡上,暗红的大衣在风中抖动猎猎作响,他举目远眺,神学院数百里的地界在他眼底铺开如一副浩大的山水画卷。</p>

时节已入深秋,漫山遍野翻飞的枫叶在山风中起伏如浪层层叠叠,仿佛蔓延的野火,肆意烧遍了大地。</p>

程江川站在小路尽头,落叶已经齐膝深,路旁的老树与他上次来时并无二致,头顶上枝杈相叠交错密不透风,只有斑驳的阳光投在地上,星星点点。</p>

山路尽头是草地,草地后是悬崖,这些草其实长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这座山峰在峰顶悬空突出这样一块如鹰嘴的石头,山下是万丈高崖。</p>

程江川没有踏上草地,他立于树荫之下,落叶落在他的肩头。</p>

草地上有一块碑,斜斜地插进薄薄的泥土里,表面裂纹细密石皮剥离,看上去饱经风霜受尽风吹雨打,显然这里鲜有人光顾,来这里的路上堆满落叶无人打扫清理,石碑也无人照看任凭风吹日晒。</p>

碑上无字,就算有……也被风雨消磨殆尽。</p>

程江川解开衣扣脱下暗红的大衣,这件衣服代表律法部甲级巡查使十三太保的至高身份和权力,多少人梦寐以求,但程江川把它随意地挂在一旁的树枝上,动作就像拜访朋友时进门前把身上蓑衣解下来那样自然,他只穿着月白色的中衣上前。</p>

他在石碑前的草地上盘膝坐下,深秋的傍晚山风带有微微凉意,程江川轻轻瑟缩了一下,这个中年人的背影有些苍老。</p>

“老朋友……我来看你啦。”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碑面,岩石质地冰冷粗糙。</p>

随后他又轻轻笑起来,“可惜没酒啊……来看你怎么能没有好酒呢?如果是以前,你大概会把我赶出门吧?”</p>

“又是一年春秋啊……”程江川的视线越过石碑,远方火红的山野倒映在他眼底,“这是第十年了……”</p>

“百年教育计划终于要结束了……如果你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吧?但我们却高兴不起来啊,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你瞧不起整个律法部……你是教师,是先生,是教育者,只管教书育人传道授业,但我们不行,我们要对整个仙界的未来负责,如今北域那个人的预言即将应验,我们却还是毫无准备啊……”</p>

“我一直觉得你在某种程度上与校长馆长他们很像……在内心深处都是固执到死的人,所以校长走了,馆长隐居了,但走了还能回来,隐居还能出世,而你却死了……”</p>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老朋友,接下来仙界恐怕将面临大劫,我们可能要重蹈千年前的覆辙,如果我有幸不死,一定帮你把这里修修,如果我死了……那我就来陪你。”</p>

程江川笑笑,“这里也挺好,神学院的风景很美,是个适合长眠的地方。”</p>

青衣人立在他身后的小路上,默默地注视程江川。</p>

他摘下落在头上粘在长发上的落叶,上前递给程江川。</p>

“来看老朋友,没有酒也就罢了,怎么能没有花呢?”</p>

程江川一怔,淡淡笑了笑,伸手接过那片叶子,轻轻插在碑前。</p>

“真是漂亮的花。”</p>

火红的枫叶倒插在泥土中,脉络纹理清晰,在微风中轻轻颤动。</p>

椴薇缩在扶手椅里,端着瓷杯喝茶,目光飘忽旷远。</p>

她在想黑衣人的事,那个在藏经阁遇上的黑衣女孩,身份行踪都极其神秘,最重要的是修为极高……最低也应该在玉玄九层以上。</p>

当初刺杀萧凛的人多半也是这个实力水平……难道自己真的碰上了凶手?不过令人沮丧的是……椴薇根本抓不住她。</p>

“真是见鬼……”椴薇气呼呼地仰头把茶一饮而尽,恶狠狠地大嚼茶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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