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前最黑暗的那个时辰,也是守城军士最容易犯困的时候ed更新最快
空气里只有秋雨洗过后的清新潮湿,山奚五部联军的几个酋渠并马阵前,眼中闪出山中豹子扑倒麋鹿那般兴奋嗜血的幽光。()
没有火把,静静地听着战马前蹄不安地乱蹶脚下的泥水,去诸王子自问自答:“攻取首山军堡,是不是也一样顺利?”
虽然雨后的砖墙滑不溜丢,山奚的勇士却在微弱的晨曦中眨眼跃上了城头。
蓦地,隔着来远城,从遥远的西边隐隐约约传来一片喧哗。
“军情有变,吹号!赶紧蚁附上去抢城!”去诸王子应变极快,沉声下令,身边的牛角号骤然响起,嘹亮急促。\
一大群常年在山谷牧马游猎的奚骑在泥水中策马如飞,到了城墙近前,抛索飞钩,口咬弯刀,揉身而上,如蝗虫一般。
“噼噼啪啪”,断胳膊断腿从城头下雹子般落下,几柄陌刀重重挥下,宽阔的斧刃劈开皮肉骨头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城头涌上来的奚军越来越多,朦胧的晨光里人影憧憧,血肉之躯带着奚人的腥膻味儿硬挤过来,狼牙骑校尉康正午厚亮的嗓门儿异常焦急:“兄弟们,陌刀结阵,将敌人赶下去!”
在海津镇投军的高牛儿手忙脚乱地吹起了报警的骨笛。
骨笛声凄厉急促,霎时传遍四城,首山军堡,连城外的铁骑大营都被搅动起来。\
天边映出大片红似火烧的朝霞,太阳还未在东山之上露脸,来远城北城墙上下,首山军堡东南的斜坡附近,赤红殷艳的血雨横飞,在霞光里瑰奇酷烈。
大雨刚洗出一个清新恬淡的世界,转瞬又成了一片血色的浓雾!
铁骑大营,中军大帐,一干军校听到骨笛报警,个个显出震惊之色,难道来远城中生变?
虎帐深深,果真是危坐帅位?李贤齐霍地站起,甲胄刀弓衬得他英武沉稳,朗声笑道:“来远城怕是来了不速之客,我们修城防,治战具,操训逐北新军,组织壮丁健妇,一番劳心劳力总算没有白费。”
新任的铁弓骑指挥使陈凌大声赞道:“狼牙骑早就严阵以待,无论谁来,管叫他有来无回,山海建港筑城,还缺壮丁呢,!”
铁弓骑军校人心这才安稳,侧身肃立,静听着游骑将军李贤齐的将令。\
“张氏父子先拘押,铁弓骑分为两队,陈振威领驻队,某亲率战队,先歼进犯首山之敌。”李贤齐边传令边往帐外走。
铁弓骑老黄将门帘一掀,血色的霞光照射进来,落在李贤齐身上,心里直打鼓,拂晓发动攻击,敌人是有备而来,战事让人担心。
“李游骑,能不能给我一把横刀,让我冒刃陷坚,杀胡而死!”身后传来张允伸的虎吼。
铁弓骑军校纷纷从李贤齐身边走过,忙着调集兵马,李贤齐忽地止住了脚步,转身定定地盯着张允伸父子,疑惑道:“杀胡?”
“铁骑有暗探传来消息,山奚五部大规模集结猎人牧民,不是他们是谁?”张允伸的口气软了下来,眼中闪烁着追悔莫及的神色。\
“你与他们早有勾结?”李贤齐心中起了狐疑。
“燕州铁骑与狼牙骑闹翻,时间这么紧促,想勾结也没机会,我只是起了利用他们的念头,李游骑明鉴。”张允伸虽然脸上鼻青脸肿,身子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但站在军帐中央凛凛一躯,自有一股子幽燕汉儿的坦荡豪气。
都是你们逼我担上一个逆舅杀兄的恶名,谁愿意这样被世人所垢,何况你们也是出塞杀胡的好汉子!
李贤齐双眼锐利如箭,一下射进了张允伸的心里,“张定远,大敌当前,燕州铁骑可愿整编?”
“贤齐,舅父对山海兵权一时鬼迷心窍,现在知错悔改,还来得及么?燕州铁骑立刻接受整编,由李燕州接管铁骑兵权,某愿追随你杀胡建功,今日这场仗就让我做先锋。\”张允伸胸口起伏不定,神情激动,挥泪陈词。
强抑下起伏的心潮,李贤齐容色平静,问:“你打算具体怎么做?”
“由虞侯张直方率百骑狼牙,持我的虎符手令,前往燕州协助李燕州整军!”张允伸心中块垒尽去,毫不藏私。
“张七的手臂也折了,暂时上不得阵,他也一同回去,整顿好燕州兵马,我们在来远城下演一场天炉战法。\”李贤齐俊朗的脸映着血一般的霞光,容色淡淡,似乎是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