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门打开,明晃晃的阳光刺眼,大胡子等刚从黑暗里出来,眼睛骤遇强光,一时还未适应过来。
车夫放下马扎,毕恭毕敬地道:“几位爷,馆驿到了!”
馆驿周围,顶盔贯甲的逐北军步卒腰背笔挺地站着,一个个手持狼牙枪,腰挎横刀肃然而立。
青隼暗暗叫苦,自己生擒才被山奚用百头牛马换回去,要是去诸行事有个闪失,身份暴露,这几个人要多少牛马才能换回去?
定远将军张允伸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山奚五部尊贵的客人,祝愿你们的牛羊像天上的繁星那么多,美酒佳肴已备下,为你们接风洗尘。”
粘了一蓬大胡子的去诸眼睛一亮,如苍蝇叮住了有缝的鸡蛋。
定远将军张允伸,燕州铁骑的主帅,却被李贤齐安排来做这迎来送往的勾当,看来他们的内部不和的传言不虚,前几日不是还有远拦子哨探回报,燕州铁骑与狼牙骑交过手,小挫几阵。
青隼回头瞟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
去诸的大胡子歪了,移到了脸颊上。
“张定远乃是燕州铁骑的主帅,刚率军击退契丹万骑,塞外无人不晓你的威名,屈尊降贵,亲自来迎接我们几个山奚贺使。”青隼大声地恭维道。
这话绵里藏针,透着狠毒,一出来立刻在张允伸心里戳了个大窟窿。\一脸的失落尴尬落在几位奚胡贺使眼里。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青隼狠狠地瞪了去诸一眼。
去诸多聪明的人,立刻醒悟过来,慌忙低头,重新粘好了胡子。
馆驿不大,是一座三进的院宅,前院驻守有一火辅军,听候几位山奚贺使的差遣,院墙外还有一旅,将临时的馆驿保护得严密,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枯黄的树叶落满了前院,一阵儿秋风卷过,枝头还未掉尽的叶片摇摇欲坠,张允伸望着这秋凉景致,更觉失落,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强颜欢笑道:“山奚屡与契丹争那水草丰美之地,也没见你们吃过亏,久闻山奚王子去诸智略深沉,勇毅敢战,率军击败了契丹好几次,也是塞外的英雄,今日我们有了欢宴的话题,不醉不归!”
临时的馆驿,偏厅。
酒是上品的山海酿,菜肴也精美,连那黄榆八仙桌官帽椅也让人看着舒心。
几杯酒下肚,奚人对待朋友也有纯朴爽直的一面,很对张允伸的胃口,刀头舔血的军汉,干就干,豪气迫人。
去诸朝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轮番灌起张允伸的酒来,不一会儿,张允伸便醉熏熏的东倒西歪。
“张定远,你也是一方的英雄,怎么忍气吞声受个少年驱驰?”去诸摇头惋惜。
“哈哈哈。”张允伸纵声狂笑,端起酒杯,“你们跟我一样,也是李贤齐的手下败将,青隼,来喝一杯,我们都失手被他擒拿!”
“义父,明日是奴家的大婚,家中还有那么多事还等着你主持呢。\”清亮的嗓音宛如山林中黄鹂在门口响起,去诸转过身去。
浅红衫儿榴花裙,裙裾袖摆处金凤银鹅各一丛,乌黑幽亮的发丝恍然若梦垂下,鬓角停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蝶儿。
是俊美多姿的雪山化成的一位美丽的少女?还是女菩萨降生凡尘,那么绝美脱俗!
盈盈道了个万福,皱着眉头上前道:“各位贺使,义父这杯酒青若替他喝了,各位慢慢享用酒菜吧。”
仰起秀气的脖颈,张青若一口将那杯烈酒吞下,扶着醉熏熏的张允伸离开偏厅。
奥失部的酋渠青隼,家中的妻子成群,各族美色都有,此刻呆坐在官帽椅上,目送着淡红衫儿的影子消失,喃喃道:“女菩萨!”
怅然若失,去诸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一双粗糙的手紧攥着扶手,似乎要将它捏出水来
恍然若仙的女子,那是游骑将军李贤齐的妻子,明日就要大婚。
汉人不是有句话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那一刻击败李贤齐,抢夺他妻子的念头在去诸心中如荒原野火,蓬蓬勃勃地燃烧起来。
夜已深,夜风吹得枝头上的枯叶哗哗作响,不知明日会临时的馆驿中,去诸的房间灯仍然亮着,他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还是在等着什么?
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用山奚语传来一句,“来远军衙后院,奇耻大辱。\”
去诸心里一喜,也用山奚语应道:“此仇不报,就不是个男人。”正欲起身去开门。
门外那声音有些慌乱,“请贺使熄了灯光。”
真是心思细密的人,刘一虎果然没有骗我,在来远城中留有暗间。
去诸灭了烛光,开了房门,凭着感觉退到圈椅上,房间里的几椅书案立刻浸入在一片浓墨般的黑中,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冷冷的秋风进来,闪进一个黑影,迅即地把门关上。
“辛苦了,给你备着几锭黄金。”去诸的声音在黑漆漆的房间响起,充满了诱惑。
“嗯!”那名暗间有吞咽唾沫的声音,语速快得如倒豆子一般,“来远的城防全经过改造,百姓全部迁走,留下的壮丁健妇也编入辅军,原来准备对付燕州铁骑——”
“对付燕州铁骑?”去诸反问了一句,好看的小说:。
“燕州铁骑主帅张允伸,曾两次刺杀李贤齐,欲要抢夺山海的军权,被李贤齐擒下,饶了他一命,做了个不管事的降将。”暗间的声音一顿,随即声音带着几分激动欣喜:“谢谢贺使的金子。”
“你们还是退军吧,李贤齐战无不胜,军中威名甚著,来远城防如此坚固,山奚得赔进多少条性命,才能将城攻下。”暗间的声音显得非常慎重。
“刘一虎的城防图指出的那几段城墙未做修葺加固吧?”去诸忽地发问,话语如刀劈来。
“我不过是个辅兵队正,也不能随处走动,我们修筑的一段城墙,你们用投石机打开后,可以直通来远军衙,路上的地形道路我都画好了。”
黑漆漆的书房透着股诡奇的神秘,暗间的声音更加激动,想是又得了两锭金子,将金子稳稳地揣入怀中,才道:“干这事太危险了,逐北军上下都有人盯着,以后都不干了。”
以后不干了,这世上就没有贪心的猫,去诸拿出山海产的火褶子,迎风一晃,点亮了蜡烛,只看见一个瘦削灵敏的模糊黑影,瞬间没入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翌日,来远城中,张灯结彩,处处都能闻到山海酿四溢的酒香。
前面两排鼓乐手吹吹打打开道,少年游骑将军披红挂彩,一身大红绢布甲,英姿飒爽,后面是整齐列队而行的狼牙骑,骑着一色儿白色战马,马后是年青的血刺卫,抬着羊酒匹缎等三十二色花红彩礼,沿途鼓乐喧天,狼牙骑逐北军恭喜道贺的声音连绵不绝,李贤齐在墨龙驹上微笑频频拱手。
迎亲的队伍在全城慢慢走了一圈,临近午时,才到了定远将军张允伸的府第。
婚宴从正午开始,几个奚胡前来贺婚的使者还没轮到在李贤齐面前敬酒,就被狄虎头带着一帮血刺卫灌翻了。
今儿是大婚,既要与张青若洞房恩爱,也容易被奚胡趁机偷袭,李贤齐在婚宴上滴酒未沾。
唐人婚俗,颇受北朝鲜卑婚俗的影响,婚礼的主要仪式在女家举行。
宁远将军张允皋作司仪,他那炸雷般的嗓子透出一股喜气儿,似乎全城都能听见:“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定远将军张允伸高坐堂上,算是双方家长,笑吟吟地接受新郎新娘的礼拜。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李贤齐牵着张青若在一伙血刺卫的簇拥下,进了洞房。
挑开青若红色的盖头,瞧着她初为嫁娘娇羞模样,李贤齐心里溢满了幸福快乐,握着她的白皙细嫩的手儿,深情款款道:“青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燕哥儿愿与你生生世世结为夫妻!”
“嗯哪!”张青若脸泛桃花,明眸里是一汪湖水般的深情。
李贤齐三下五除二脱去绢布甲,见张青若罗衣半解,一付猴急模样,唇重重地吻了上去,左手勾住她的腰肢,右手放肆地伸入青若的胸衣,轻抚重揉……红罗帐上面绣着一对精致的鸳鸯,瞬间似乎活了过来,猛烈地摇晃着。
入夜,二更,李贤齐起床,在张青若的帮助下,披甲携弓,前往城头巡视,只是这洞房贪恋美色,全身软绵绵地不带劲儿。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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