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人在木然的收拾着行装,因为宋军已经贴出了安民告示,今夜北门不会关闭,所有齐军将士的家属皆可放心离去,岳家军绝不留难。此时此刻,这些人们都在做着一个艰难的抉择,一边是亲情的呼唤,一边是安居乐业的生活。
北门城楼上,王贵望着穿过门洞向北去的人们,轻松的面容下,心里满是同情与怜悯,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
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有朋友住这里?猛的联想到岳帅手里一条条精准的情报。王副帅若有所悟,看着大帅的女婿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张宪推开低矮的房门走进去时,隔几而坐的晏彪和宗铣一起站起身来。
“坐,快坐下,两位兄弟。”张宪抢前一步紧紧的握住两人的手,把他们推回到座位上,也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的打量一番。虽然两人已脱去黑衣,脸上还略带疲倦,张宪还是忍不住暗暗赞叹。常言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小弟的身旁聚集了这么多的少年豪杰,将来肯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小弟晏彪,您就是震少的姐夫张大哥,时常听震少提及您。”晏彪反握住张宪的大手,颇有几分惺惺相惜。“这位是···”
晏彪正要介绍宗铣,却被他笑着打断道:“张大哥叫我鬼杀即可,至于姓字名谁吗,大哥见到小岳一问便知。张大哥,你也请坐。”
宗铣很小的时候,曾与张宪有过一面之缘,不想因为姓名,让张宪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宪当然不会强人所难,
“匆忙请张大哥过来,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三人坐定,晏彪言归正传。“一来,我们要混在齐军眷属里连夜出城,以避过金人细作的耳目。二来,有封书信托大哥捎给震少。所以只好麻烦大哥您亲自跑一趟,大哥你们连日的鞍马劳顿···”
“不妨事,不妨事。”张先急忙摆手说:“晏兄弟千万不要这么客气,你们才是收复襄阳最大的功臣,着实辛苦你们啦。”
晏彪从怀里掏信的功夫,宗铣淡然笑道:“什么功臣不功臣的,能帮助岳家军攻克襄阳,我们哥几个劳累一点算不了什。只是可惜,可惜小岳未能亲眼目睹万众欢腾的场面,未能亲眼看到自己的梦想变成现实。”
“不错!”晏彪把书信递给张宪,也不无遗憾的叹道:“唉,从始至终离不开震少的运筹帷幄,要说到功劳,我等不及震少万一呀。”
张宪笑容满面的收好书信,点头说:“我赞成鬼杀兄弟刚才讲的,你们烽火堂,我家小弟,还有岳家军本是一体,都是自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啦。”
该说的都说过了,宗铣给晏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该告辞上路了。却不料平日豪爽痛快的晏彪竟有些抓耳挠腮扭捏起来。
“张大哥,小弟有件事想请大哥帮忙,不知道···”
“唉!刚还说是一家人了吗,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看到张宪回答的这么干脆,晏彪感激之余神情也显得庄重起来。“烽火堂继续北上,小弟不知那年那月才能重回江南。很小的时候,小弟便听父亲和姐姐说起,我大宋有一位岳飞岳将军,南征北战东讨西杀,杀的金人片甲不留。眼下有幸能与岳伯伯同城相遇,实在是三生有幸,小弟就是想请大哥帮忙,让小弟见上岳伯伯一面,了却这多年来的夙愿。”
“这!”张宪不禁一阵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一旁的宗铣看出了蹊跷,出言问道:“怎么张大哥,难道岳帅此刻不在此地?襄阳这么大的战事岳帅竟然没有亲自指挥?”
张宪苦笑着摇头说:“不是,不是。岳父大人昨夜还在襄阳西营,只是天还未亮,他老人家就率队拔营往均州去了。”
“啊!”晏、宗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还是宗铣反应的够快,猛的一拍小几站起身来,兴奋的说道:“太妙了!岳叔叔他用兵如神呐!何止神,简直堪称神鬼难测!将金军的主力吸引在襄阳,再亲率一支奇兵直取均州,啧啧···”
“鬼杀兄弟够聪明!”张宪挑指赞道:“不错,岳父率步兵乘船沿江而上,杨再兴大哥带背嵬军骑兵走旱路,两路夹击均州,恐怕此刻均州城头已经飘着咱大宋的旗帜喽。”
思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为,岳飞不愧为当世名将,又怎能不让宗、晏兄弟啧啧称奇、钦佩不已。晏彪倒也不拖泥带水,抱拳拱手站起来道:“既然如此,说明小弟与岳伯伯的缘份还没有到,烦劳哥哥带小弟问候岳伯伯安康。小弟就此告辞,张大哥珍重。”
“也请张大哥带句话给小岳。”宗铣也一同行礼告别。“就说鬼杀在盼着,盼望三、五年后岳家军直捣黄龙府,到那时我们兄弟聚首于黄龙城头把酒言欢。大哥保重。”
直到出了小巷来到城门下,三兄弟还在遥相挥手依依惜别。
岳震收到书信已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烽火堂的书信在预料之中,基本上是兄弟告别相互祝福的内容,襄阳大捷他也不觉意外,这本是顺
大旗营阵亡一千五百余人,统领岳云苦战两个时辰脱力昏迷。
这一行字,将岳震仅有的那一点点开心赶到了爪洼国。
“怎么会这样?!”他痛心疾首的把战报拍在桌上,“死了一千五!大旗营总共不过六千人,怎么伤亡这么惨重?!”
张宪默然的低下了头,一样的暗自心痛。不错,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甚至大过了其余的部队伤亡的总和,也包括轻取均州的马、步兵两军。甚至可以说,是大旗营以一己之力挡住九成的敌军,才有了岳家军现在这般辉煌的战绩。
一旁陪坐的申屠希侃拿过战报看了看,轻叹了一声。“唉!奇迹呀,六千步兵对两万金人骑兵···”
“哼!”岳震冷哼着站起来拂袖而去,打断了申屠变相的安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