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帮大舵头蒋凤英闻听脸色一变,丝毫不让的冷声道:“申屠帮舵说得不错,淮帮不像闽浙商帮那般财大气粗!我蒋凤英更不能像你申屠希侃,吊儿郎当做个甩手掌柜的!”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相互气恼的凝视着。
“唉···”还是申屠率先软了下来,长叹一声说:“对不起,可能是路上太累了,火气大了一点。”
蒋凤英一阵气苦,数落他的话语也到了嘴边,却又一句也说不出口。芳心里亦甜亦苦,柔肠百转中雾气爬上眼眸。他若不是怜惜你辛苦操劳,冻红了双手,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一个人那会乱发脾气?。
看到凤英微红的眼睛,申屠不由得一阵慌乱,急忙苦笑道:“不是吧,几个月不见变得这么小心眼。呵呵···咱们哪次见面不是吵两句呢?别哭呀,让你们帮里人看见,还不得把我扁成筐里的死鱼。”
‘噗哧’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蒋凤英转怒为喜,嘴巴上却也不肯饶他。“知道你还气我?我看你就是成心!扁你个大头鬼,有点良心好不好,你那次来,我们淮帮不是热接热待?咯咯··叫你这么一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凤英已不再年轻,精巧的下巴微微有些发福,眼角边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可是她的一颦一笑仍让申屠怦然心动,沉醉在她如嗔似喜的责怪声中。
申屠朦胧而痴迷的眼神,看的蒋凤英一阵阵脸儿发烫,心如小鹿。不敢再与他轻柔专注的眼睛对视,凤英赫然垂下头去,好像一下回到从前,曾经芳华豆蔻,阳光明媚的日子。
只可惜时间不肯停下脚步,不肯让他们在柔柔的温暖中多温暖一会。
“大帮舵,长老们都已知道申屠帮舵到此,他们正往这边赶呢。”华发老者善意的对着申屠笑笑,却不知人家心里恨不得能揍他一顿。“噢,那咱们去议事堂吧。伯伯,您为申屠帮舵带路,我先去拾掇拾掇。”蒋凤英从娇羞中惊醒过来更觉无地自容,脚步匆忙间竟好像落荒而逃似的。
申屠无奈的望着匆匆而逝的背影,怔了片刻,强打精神收拾起惆怅的情怀,躬身施礼道:“有劳老伯,您请。”
此刻,韩正彦和岳震也到了前护军的驿馆。看是少帅亲自接来的客人,一干服务的军士们当然不敢怠慢,在管事小校的带领下,忙里忙外赶紧收拾着一间上等的客房。岳震打小就在军营里,和士兵们一起忙活中三两下便混熟了,让一旁的韩正彦煞是羡慕。
嘻嘻哈哈的道着谢,岳震把新朋友们送出门外,回到屋里却四仰八叉的瘫倒床上,夸张的嚷着:“正彦哥,你就好意思看着?也不帮一把手,累死小弟俺喽。”
韩正彦有些赫然却又好奇的问道:“震少,你在岳家军也是这样?和儿郎们没有上下尊卑之分,嘻嘻哈哈?”
“切!”岳震把脸扭到一边,甩手道:“啧啧啧,老哥你想酸死小弟不成?还上下尊卑呢,我父亲闲着没事时,常脱个赤条条下河与士兵们一起摸鱼。老爸说,他也是小兵出身,喜欢和兵丁们厮混,上了战场都是袍泽兄弟,到阎王爷那儿一样的要去投胎转世。”
岳震的话让韩少帅好一阵的失神,老半天才又没头没脑的问出了一句。“那你在营里一定有不少朋友吧?”
“头几年不行。”岳震翻过身来,枕着双手笑道:“那时候身子太弱,没人敢跟我玩,怕累病了我,我大姐寻他们的晦气。嘻嘻···自打去年身体好了以后,哈哈!小弟我整天泡在大营里,那叫一个爽啊,我最要好的朋友就是杨再兴,杨大哥。”
说到杨再兴,怎能不想起那段开心的日子。岳震不觉兴奋起来,甩掉鞋子,盘腿坐到床上滔滔不绝。
“那时候最高兴的就是与杨大哥练刀,我俩打得尽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嘿嘿··正彦哥,你说好笑不好笑,他们竟然私下赌我俩的输赢?彩头就是些卤肉大饼之类的吃食,后来我和杨大哥吃出了甜头,开始耍诈骗他们好吃的。倘若是押我赢的人多,小弟我就故意输个一招半式,嘿嘿,后来不知怎么被他们看出来啦,我俩就成了岳家军数一数二的卑鄙无耻之徒。哈哈哈···笑死我喽!”
看着笑仰倒床上,手舞足蹈的岳震,韩正彦张着嘴巴和他一起傻笑起来。
“咯咯··这是谁家的泼皮孩子,跑到咱们楚州来做什么?看老娘我不打他屁股!”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门外出来,韩正彦的脸色立马煞白。
话音未落,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推门进来,韩正彦犹如蝎子蜇了屁股一般跳起来。岳震急忙起身蹦到地上找鞋子,却不料越急越乱,他只顾着打量来人,好好的一双鞋愣是穿反了。
“父帅,娘亲,你们···你们怎么来啦?”韩正彦好似见到老猫的小耗子,规规矩矩的行礼后,手脚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看到中年男子与正彦哥颇为相像的面容,岳震还能不知道是谁大驾光临?忍不住有些激动,眼前的就是名垂千古的一代名将,韩世忠。
“伯父伯母好,岳家小子给您二老请安。”岳震恭恭敬敬的鞠躬见礼,按捺不住偷偷的观瞧韩正彦的母亲,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女性,大名鼎鼎的梁红玉。
传说中韩夫人貌美如花,曾是这个时代的大明星。此刻岳震亲眼见到,不由暗赞,名不虚传呐。虽已人到中年,梁红玉的身材依然是纤秀挺拔,不见半分老态,含笑的杏眼搭配着红唇皓齿,脸庞上红晕扑扑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