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希侃也在一旁劝解说:“是啊,少帅出力之心迫切,震少怎会不知?但是你的重担不在此处。岳家军虽说是打着购粮的旗号,但毕竟楚州是你们前护军的防区,韩大帅那里还得靠你遮掩,再说还有厢军、城尉,方方面面非你少帅打点不可。”
“没错,咱们就这样分工。希侃老兄留在楚州与淮帮协调,正彦哥你就负责遮人耳目,我明早就去襄阳。”岳震接着开口把事情定了下来。
韩正彦仔细想想,确实是这种状况,也就不再争辩。说话的功夫已到午饭时间,三人一边吃饭,又把诸般细节认真的商量一番。饭后,韩正彦要去调船送岳震去襄阳,申屠希侃和他一起离开了前护军驿馆。
他们走后,岳震则简单的收拾一下,准备着随时登船赶路。
一路上盘算着派谁去送震少比较合适,韩正彦兴冲冲赶到城外的军港,万万没料到父亲和母亲已经等在那里。一边偷偷观瞧着父帅的脸色,他惴惴不安的跟着父母登上了旗舰。
“是不是岳震要走了?”韩世忠望着战楼下队列整齐的舰队,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站在他身后的韩正彦急忙躬身回答,“正是,孩儿是来调一只快船,好送震少西去。”虽然话说的合情合
韩世忠依旧语气平淡的说:“嗯,
父亲闲话家常一般的口气,愈发的让韩正彦觉着高深莫测,可惜父亲负手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胡乱猜疑的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希望娘亲能给自己一些提示。
“唉,良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这样为难孩子啦。”梁红玉见不得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立刻发话搅乱了丈夫苦心营造的气氛。
“你呀,真是慈母多败儿!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怎能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韩世忠微怒的转过身来,目不斜视的盯着韩正彦道:“泗水营孙统领病重,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本帅命你立刻率卫队赶往泗水接替孙统领指挥防务。去吧!”
韩正彦脑袋‘嗡’的一下大了,慌忙说道:“父帅,您不是已经派董文董叔去了吗?一军怎么能有二将···”
“派谁去,本帅自有安排,难道你要违抗军令不成?!”韩世忠目闪寒光,语气异常的冰冷。
梁红玉暗叫一声‘不好’,横身挡在了儿子身前,把父子二人隔开。她最清楚丈夫这样的神情时,已是暴怒到了极点。“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这里又不是中军大帐,彦儿也没有说不去呀,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哼!明白最好,倘若晚饭前还未出发,莫怪本帅军法处置他。”韩世忠冷哼着跺脚而去。
目送着怒气冲冲的丈夫走下战楼,韩夫人这才柔声叹道:“唉,彦儿,不要以为你和岳震的计划能瞒过你父帅。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你父帅说一不二,若真的惹怒了他,就算是为娘也帮不了你。放心的去吧,岳震那边,娘替你去交待。”
满怀委屈的韩正彦,呆若木鸡般立在船头,心似乱麻,甚至未曾留意到母亲早已离去。
驿馆中的岳震一心等着韩正彦,百无聊赖间,靠在椅背上竟然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半梦半醒着,他又一次登上硝烟弥漫的襄阳城头。
钢铁堆砌起来的敌军,犹如一层层暗黑色的巨浪,不停的拍打着城墙,溅起的血色浪花将灰色的城墙染成一片猩红。喊声震天的背景下,流矢飞箭遮云蔽日,胡乱奔走的岳震却怎么也找不到父亲和哥哥。身后猛然间爆出一阵嘈杂,‘城破啦!城破啦!’岳震慌乱着循声望去,满眼全是四处奔散的士兵,哪有亲人的踪影?。
心急如焚的岳震抓过一个士兵,“元帅在哪里?!我大哥在哪里!?”
惊慌的士兵却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跑开,失魂落魄的叫喊着,“城破啦!城破啦···城破···”
“父亲!”
岳震猛的一激灵惊醒过来,环目四顾这才想起身在楚州。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挺身拿过桌上的水壶刚刚递到嘴边,传来的敲门声让他停住了动作,微微有些愣神。
“公子,公子,大帅府过来人请您去一趟。”
“末将解元,奉元帅与夫人之命,请岳公子过府一叙。”岳震打量着面前精干的中年将领,心里泛起了猜疑。本该出现的韩正彦没有来,反而是他的父母来请,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伯父伯母要兴师问罪?!
“岳公子,岳公子!请跟末将来。”解元皱皱眉加重了语气,提醒着走神的少年人。“噢。”岳震赫然笑道:“呵呵,不好意思,给解将军添麻烦啦。”
一路上他无意浏览楚州繁华的街景,不停的设想着事情恶劣到了什么程度,自己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一直跟着解元到了帅府,岳震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只盼着待会能够先见到韩正彦,对事情的大概有一些了解。
可是事与愿违。解元带着他径直到了后院的小餐厅。在那里等着他的是一桌清香四溢的饭菜,笑吟吟的韩世忠夫妇二人。
没有预料中的责备和训斥,元帅夫妇身着便装,让饭桌上的气氛很轻松,梁红玉依旧笑容可掬和蔼可亲,韩世忠竟然也破天荒的面带微笑。这不禁使得岳震有些受宠若惊,浑身上下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