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从烽火堂撤出后,临安就再没有消息传回来。”申屠摇头说:“我想是,禄老伯不敢用商队的人传递紧要的讯息,老爷子那么谨慎的人,八成还是想用烽火堂这条线,可他不知道烽火堂已经全部撤走。”
挠破头皮也没有用,岳震还是无法清晰把握整个事情的脉络,只有尽快赶回临安这一条路。他现在只能先完成襄阳之行的目地,就是如何安排这些曾经和自己密切相关的人,不要把他们也牵连在内。
沉思了片刻,他沉吟道:“我马上要赶去临安,这边的事情就拜托两位了。眼下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停止所有的生意,把柜上的财物都分发下去,让大家各奔前程。岳家倒了,弟兄们还要生活,不能连累大伙。”
“有这么严重吗?”微微色变的申屠,眨着眼睛问道:“朝廷难道就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而降罪岳帅?这些年的戎马功勋竟如此不堪?我看还不至于吧。”
蒋凤英也频频点头说:“岳将军抗命不撤,也不过是落了皇帝的面子,降罪责罚应该是走个过场。岳帅可是咱们大宋三军将士的楷模,不能说推倒就推倒吧?那以后谁再给朝廷流血卖命?”
轻轻摇头,岳震暗自冷笑,父亲倒霉就倒霉在这个榜样上了,宋金议和已成定局,主战派的领袖人物,自然也就成为议和路上的最大阻力。
收起这些于事无补的感慨,他放下茶杯站起来道:“大姐的心情小弟明白,所有关心岳家的人,也大都是这样想的。但是小弟最清楚,这一关父亲和我们岳家过不去了,所以大家也不必心存侥幸,早做决断才能不至于殃及池鱼,我也好放开手脚去做我的事情。”
申屠希侃和蒋凤英相觑低头无语,也都是一样的想法和疑问,难道真如震少所言,岳家即将大难临头?这是很多人没办法接受的。
拓跋月也是第一次听到丈夫这样讲,以前即使面对最艰难的困境,丈夫也不曾如此绝望和决然,她明白情势真的很严峻了。作为岳家的一份子,她所想的也终于和岳震契合,那就是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
“夫君,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打算怎么做?”
“形势不明,只能赶到临安搞清楚状况再说。对于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咱们的力量过于渺小,很难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计划,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我们和你俩一起去!”申屠和蒋凤英异口同声,岳震却连连摇头。
“不可,商队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安置遣散不是小事情?而且必须马上就办,以免夜长梦多。而且···”稍稍停顿之间,他转眼看看妻子不禁有些底虚。“而且我想让月亮留在襄阳,我到临安后再找人把布赤也送过来。”
拓跋月闻听起身,没有发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握住丈夫的手看着他,眼睛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
早就知道一说这些,妻子必定坚决反对,可是岳震还是试图让她改变主意,他苦笑看着妻子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声软语道:“你怀着身孕,正是应该休息静养的时候,跟着我东跑西颠的,万一···唉,让阿妹过来,也是想让她来照顾你嘛。”
“月亮妹子有喜了!快来让大姐看看”蒋凤英喜出望外连忙招手,申屠皱皱眉低下头,想想眼下岳震的处境,显然他是在想,这个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拓跋月微微一笑走到凤英身边,眼睛还是看着丈夫。“早就说过,我们草原上的女人结实得很,你偏偏不信。把我们丢在襄阳你就放心了?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偷跑着去。”
岳震除了苦笑摇头,还能说什么?妻子说的不无道理,不管她和尚未出世的孩子身在何处,他都会时刻牵挂,也绝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了。
申屠也想帮岳震解决这个难题,想了片刻抬头说道:“商队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规模,就这样散伙可惜不说,有些兄弟的生计也成了问题。我想索性把商队总部搬到吐蕃去,震少夫人不如跟我们回吐蕃住一阵子,那边都是老熟人,震少也好安心。”
“好主意!”岳震眼睛一亮,拍拍脑门说:“最近脑子里好乱,这么简单的法子我居然就没想到,好,商队的事就这么定了。月亮你看···”
“你是放心了,我岂不是要牵肠挂肚的坐卧不宁?”拓跋月面带愠色道:“不行,一家人死活都要在一起,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要再劝我了!”
看到一向谦和温顺的震少夫人变脸,申屠希侃很识趣的闭嘴不提,蒋凤英轻轻抚摸着拓跋月的肚子,笑笑说:“也好,这个小东西可是岳家的根苗,岳家老夫人知道了还能高兴一阵子。唉,我们老家可有冲喜的说法哦,没准这个小家伙能让岳家逢凶化吉。”
一句话扫去愁云,几个人尽展欢颜。看着身边一张张苦中作乐的笑脸,岳震不觉有些新的感触和觉悟。新生命就代表着新的希望,只要能活下去,再大的苦难也总会过去。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家逢大难,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亲人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