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伯,今天怎么要穿的这么正规啊?”岳震苦恼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身穿直缀,头顶东坡巾,怎么看都像一个‘印度阿三’。
禄伯正色道:“震少如今是岳家军的采办司统制,怎可穿着随意?今儿个是咱们汇丰号开业的大好日子,您就忍耐些吧。”
说起自己的这个官职,岳震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叹道,什么年代都是后台硬好办事啊。
两人在回鄂州的路上,就商量起铺子的名号,岳震一顺嘴就说出了‘汇丰’。禄伯不禁又是一通拍案叫绝,二公子在老人的眼中顿时又高大了几分。接着在禄伯的指挥下,俩人直奔到成衣铺,岳震现在的这身行头就是在那里买的。
第二天,依然由禄伯导演,老少二人带着一小队亲兵到了鄂州城尉衙门。
亲兵送进去岳震的名帖,上面赫然写着:后护军指挥使、京西路宣抚使、武昌郡开国侯岳飞之次子岳震。底下缀着一行小字:后护军,军需营采办。
接待人员一看还不慌神?虽说岳飞现在远在洞庭,可这是总督荆、鄂两州军政长官的少爷啊!于是呼呼啦啦城尉衙几乎是倾巢而出,前呼后拥的把他们给迎进去了,进去后岳震便照禄伯的吩咐端起茶水玩深沉,一切说辞都由禄伯来完成,他只负责该皱眉时皱眉,该冷哼时冷哼两声,这还着实的让城尉衙门的一班小吏冷汗淋淋。
一切手续办的异常顺利,就连铺面也有城尉衙门代为搞定,虽说不甚理想,距集市街稍远了一些,岳震和禄伯一对眼神,也就没有再为难他们。岳震这才微笑起身,道了声谢后扬长而去。
接下来岳震领着人打扫铺面,找鲁一真订做牌匾、赶制家具、修缮门面,还要招聘伙计等等,忙了个昏天黑地。
禄伯则东奔西走联络一些城里的大商家、会馆,自然是去宣扬汇丰的经营套路,鄂州商界也因为他们这个新奇的思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加上老奸巨猾的禄伯在汇丰东家就是岳家的事上遮遮掩掩,偶尔的放出些小道消息,让不少商家颇为心动,都盘算着如何透过汇丰号搭上岳家军这条线。谁都明白,十万人的军队,每人买根针那都是个大数目啊。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禄伯执杆挑下了牌匾上的红绸。看着老人家微颤的手臂,岳震暗自欣慰,能够经营一间这样的铺面,可能是禄伯多年的夙愿
‘哗’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出一阵惊叹,岳震也忍不住抬头端详着已经看过很多次的大匾。
一枚枚金灿灿的铜钱簇成的‘汇丰号’三个字在阳光里烁烁生辉,而匾角上‘寻根坊敬制’的字样又让人们议论起来。
“难怪这般有气势,原来是鲁师傅的手艺哎。”
“不是听说鲁一真封斧了吗?”
“这就是老弟你消息不灵通喽,你可知这汇丰号真正的东家是谁吗?”
“是谁啊!岳”
“小声点!显你嗓门大怎么地,我跟你说啊,这事是这么”
岳震把这一切尽收耳底,摇头失笑着走回铺子,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怪,你越是掩盖他越是心痒痒的想探听个究竟。
坐在后院里,听着外间小伙计唱喏着迎来送往,中间还夹杂着贺客们千篇一律的恭喜之词。岳震轻轻的松了口气,事情进展到这个程度,基本上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就要看禄伯的了。
功夫不大,外面慢慢的静了下来,估计是酒楼那边已经开席啦。
岳震心想着该鲁一真了,听禄伯讲鲁师傅不喜应酬,也就没有勉强去请他来吃这顿开业饭。今日终于有了空闲,得上门谢谢才行。出了店铺,看见勤快的小伙计已经开始打扫门前的鞭炮纸屑,岳震交待了几句,就溜达着往作坊街去了。
还未进寻根坊的门,在街里就能瞅见了鲁一真师徒,两人坐在天井阴凉处的小桌旁,透着挑起的中帘,一边吃饭一边照料店面。岳震迈步进店,鲁一真也看到了他,起身迎了出来。
“震少不去‘醉八仙’招呼客人,跑到老汉这里做什么?”
“呵呵,鲁师傅您为我的铺子出力最大,应该算是最该招待的客人吧。”岳震打趣的说:“只是小铺还未赚钱,这一顿还得白吃您的。嘿嘿··”
小伙计颇有眼色,忙添一付杯筷后端起饭碗跑到前面去吃了。
让岳震坐下,鲁一真这才谦虚道:“震少怎么这样客气,自家人还说什么出力不出力的,可不能因为老汉而亏了客人们的礼数啊。”
岳震见他有些着急,也不再开玩笑,跟他聊起了汇丰号具体的情形。
原来几经商榷,禄伯还是拗不过岳震,听从了他的意见。汇丰号的一切事务由掌柜的,也就是禄伯作主。岳震的意思很明白,朝廷虽说是不禁官商,可一方军政大员的家属开买卖终究摆不上台面,自己躲在幕后也有些转圜的余地。
鲁一真听罢笑道:“震少高明呀,这才显得您这个东家气度不凡。”
岳震喝了杯酒,往嘴里塞了块肉嘟囔着说:“您就甭夸我啦,什么气度不凡呢,说白了就是偷懒呗。”
其实岳震心里有最重要的一点顾忌,对谁也没有说过。汇丰号热热闹闹的开张了,按说这么长的准备时间里,父亲也应该得知自己的一番举动,可叫他猜不透的是,到现在父亲也没有派人传来只言片语,以治军严厉而出名的父亲,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见他脸上有一丝阴云闪过,鲁一真不明所以,只好端起酒盅道:“来,老汉在这里先祝汇丰号财源茂盛、日进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