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阿梦,谢梵烟本来就对她们印象很好。</p>
阿梦是上次在毓秀苑见到的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几乎以为要活不过了,到底被陈锦和请了名医诊好病,阿梦能走的时候就被阿月带来看过自己,为了道谢。</p>
如今再见,阿梦气色有了很大起色,只是手脚无力,看得出站着都很勉强。</p>
“快坐吧,你们怎么来了?”</p>
“现在府里谁不知道少夫人的喜事,这不,我刚办事回来就听到了这件事,忙带着阿梦来讨个喜糖。”阿月快人快语,扶阿梦坐下,然后在谢梵烟面前笑嘻嘻的伸手。</p>
谢梵烟打下阿月的手,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并没有见很多次。可是相处愉悦融洽,一点也不负累。“行了,越发活回去了,还兴小孩子一样的讨糖吃。我已经让人去拿点心了。今天吃不完可不要离开并蒂苑。”</p>
雪茹正好在此时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攒盒,里面各式各样的点心。</p>
谢梵烟扫了一眼,立刻倒了胃口。</p>
应该是各式各样的山楂点心才对。</p>
山楂糕山楂条山楂片山楂泥丸……红艳艳的一片,裹了白糖。颇有食欲。</p>
裹了白糖你也还是山楂!别想着溜进我肚子!</p>
谢梵烟狠狠瞪了一眼那攒盒,然后笑着对阿月阿梦道,“你们快吃。”</p>
阿月阿梦一看,倒也觉得新奇,挨个尝了一便,都不讨厌。</p>
谢梵烟一见就乐了,看着正在拿茶叶的雪茹,忙制止:“给她俩倒什么茶啊,她俩不是喝茶的人,厨房里不是晾了不少酸梅汤么。快去连壶一起端来,给阿月阿梦倒着喝。”</p>
到底是未嫁人的姑娘,反应慢了些,初时见到山楂只是觉得新奇,如今一听酸梅汤再一联想就什么都明白了,阿月忙搁下手里的山楂糕,“呦,我可我不敢吃了,这可是专门给少夫人准备的呀,阿梦。你还吃,吃了也不怕折寿。”</p>
“你就会取笑我。”谢梵烟无奈。</p>
“我哪里敢。”阿月笑嘻嘻的上前,满脸写的都是就是敢了怎么滴了,“不过我可是早就听说过酸儿辣女酸儿辣女。少夫人这一胎保准是个大胖是不是?”</p>
阿梦神色间有抑郁色,听了阿月问话,勉强挤出笑容,“可不是么,少夫人福泽深厚。一定会为王府诞下小世子,未来王府的继承人。”</p>
阿月看到阿梦脸上的神色,知道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重新坐回自己座位,一口气喝干了刚给自己倒的酸梅汤,这才面色沉重道,“少夫人,阿月有话和你说。”</p>
“你说。”谢梵烟笑盈盈的立刻接口,还没从阿月神色的忽然转换中回过神。</p>
阿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谢梵烟身边伺候的雪茹和脂玉。</p>
阿梦看向谢梵烟的眼光都是凄楚带着哀求的神色。</p>
谢梵烟心中一凛,知道阿月说的定不会是小事,便让雪茹和脂玉退下。</p>
雪茹脂玉应声倒退出门,为谢梵烟将门关好,严严实实。好奇是有的,可是本分也清楚。</p>
厅内只剩了谢梵烟阿梦阿月三人。</p>
谢梵烟才开口,“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没人了。”</p>
阿月还有些犹豫,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在之后,才坐回到谢梵烟身边,欲言又止。</p>
“阿月,犹犹豫豫可不是你的性格,告诉我怎么了?”谢梵烟手抚向阿月,轻轻拍着安慰的示意让她开口。</p>
“少夫人,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以前来您这不多,可是你上次不顾自己危险救起来了浩少爷,我就知道您不像表面那么清冷,你是个好人。”</p>
“我和阿梦与少夫人交道打得不多,贸然相求的确唐突,可是除了您,我是真的不知道还能去相信谁。少夫人,您上次二话不说的就去了毓秀苑救了阿梦,这次,还请您继续大发慈悲,救救阿梦。”</p>
谢梵烟一听,神思有些恍惚,姐姐救过浩少爷?陈浩不是自己救得,自然是姐姐,难怪陈浩会与自己关系亲近,只是不知道怎么救得,姐姐也有危险?飘开的思绪马上又认清现实,忙回过神,为难的看着阿月,脸上神色凝重严肃,这件事情非比寻常,阿月却找上自己,谢梵烟有些不敢往下听,因为知道听下去都是麻烦。</p>
自己喜欢与阿月阿梦相处,并不代表自己就喜欢麻烦。</p>
阿月却已经开口了,“少夫人,您想办法偷偷把阿梦送走,让阿梦离开长康王府好么?”</p>
谢梵烟蹙眉,不想听的也都听了。</p>
阿梦也踉跄的起身,腿脚明显不便,依然对谢梵烟行礼,“少夫人,我是真的走投无路,和阿月思来想去只有靠少夫人您来帮我,这个府里能值得信任的人太少!我若是继续留在王府,只有死路一条,求求少夫人了,带我出去好么?”</p>
“锦和少爷对你很好,为你延请名医,不然你身子怎么会这么快好。”谢梵烟慢慢说道。</p>
“锦和少爷……”阿梦思绪有片刻失神,马上又苦笑,垂头,“他为我与老夫人闹翻,人皆说为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不值,说我不配住在毓秀苑,可是谁又知道,挑断我脚筋手筋的那人,正是他啊。”</p>
“百种酷刑,折磨我,我并没有背叛锦和少爷,我怎么会背叛锦和少爷呢,可我也不想背叛他……”阿梦泪水涟涟。</p>
谢梵烟下意识的听出这个他和陈锦和不是一个人。</p>
阿月皱着眉头扶着阿梦,眼神里有深深的悲哀,曾几何时,阿梦是个多么活泼简单的人,如今却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一动就哭一动就哭,自己最不喜欢的性格,却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体现。</p>
阿月却没有嫌弃和讨厌,只有深深的怜悯,因为阿梦的每一滴泪流的都有前因,那么多天的酷刑,这么多天的囚禁,她原本生无可恋,终于被自己劝动,萌生出了生念。</p>
可是生念的前提,是离开王府。</p>
只要再对着陈锦和,阿梦就无法忘记那些过往。</p>
谢梵烟心里一惊,没想到殷勤找名医为阿梦治病的人,竟然是害阿梦如斯的人。</p>
百种酷刑,脚筋手筋?天哪,这一个人怎么禁得起。</p>
这么柔弱的一个人。</p>
虽然知道她也许与阿月一样,会些功夫,可是到底是女人……</p>
谢梵烟一下子对陈锦和生了厌恶。</p>
扶起阿梦坐好,谢梵烟听阿月缓缓叙说,才明白了前因后果。</p>
原来阿梦阿月是王府训练的暗卫,两个人一起长大。</p>
阿月跟在陈瑾瑜身边,阿梦跟在陈锦和身边。</p>
陈瑾瑜据说嫌阿月聒噪,将阿月给了陈浩。</p>
阿梦则成为陈锦和的左膀右臂,陈锦和身在吏部,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同时也需要不少见不得光的秘密。</p>
阿梦这个笑起来像是阳光一样的女人,就是在为陈锦和做见不光的事情。</p>
阿梦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一丝不愿,一直以来她都以能够帮到陈锦和为自己最大的生存价值,陈锦和也待她很好,阿梦多次僭越之处,陈锦和都默默允许,俨然成为陈瑾瑜身边最得力最可靠的心腹。</p>
可是,一切有始,终有终。</p>
从阿梦遇见一个人开始,事情慢慢的就变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