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小心、客气且坚定,唐野捱不住这样软绵绵的攻势,只得顺从。
进到院内,才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金刀门的阔与豪。当先一片草地,连绵起伏,偶有牧童骑牛,俊哥遛马。穿过几座阁楼,风景迥异,亭台勾泉,池塘连桥。
“喂,小白脸夫子,会骑马吗?”唐野四望之际,有守卫牵来马匹,紫衣大小姐拽住缰绳,轻轻一蹬,跃上马背,挑衅似的看向他。
“就算不会,也不能说。”唐野这般想。
在柳树村,骑牛的常见,骑马的却几乎没有。狼爷也从未提过马的事。
阿爷自知孙儿心事儿,抚着白胡子,径直走向一匹黑马,也不说话,摸摸马头马嘴,拍拍马脸马股,轻松跃上。
唐野效仿阿爷动作,毫不露怯,径直走向第三匹马,摸摸马头马嘴,拍拍马脸马股,探清楚了马鞍、马蹬和缰绳的原理,一跃而上,兴许是紧张的缘故,他力气有些大,惊得马儿高高抬起前肢,嘶鸣不已。
这使得唐野夹得更紧,手中缰绳更是牢牢抓住,摔下去不会多疼,但会丢人。
人与马谁也不服谁。
马儿不爽,胡蹦乱跳想要将身上之人摔下。
唐野发威,紧紧夹住马背就是不放。
紫衣大小姐等着看笑话,恍惚间,竟觉得这少年倔强的样子有点迷人。
马儿到底是服了,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任唐野摆布。
每进一里,阁楼都要比之前的宏伟,走到尽头,雄山陡现,沿山道复行九弯十拐后,前方是一处开阔地,上面分割成六六三十六块整齐划一的修武场,此时正有无数赤身短褂的壮士在操练,哼哼哈嘿,不知疲倦。
修武场的对面是一间大院,三进三出,终于到达终点。这里是一处小院,进门处有一道影墙,上面覆满青苔。院子不大,有三间客房,一树桂花。此时正有一老者着几名仆役打扫布置,见唐野进来,赶忙招待。
“老秦,给你个面子,人我没轰走,以后少打我的小报告呀。”紫衣少女甩下一句,扭头就走。
“见笑见笑了,这就是我家大小姐,门主的掌上明珠,自小娇惯坏了,但心是好的,没难为你们吧?”姓秦的管家身子板直,却是十分恭敬。
唐野连连摆手。
“这便是唐夫子吧,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呐,这位是?”
“秦管家好,这是我阿爷,在下自幼父母双亡,是阿爷将我带大,无论去哪,我们都不会分开,所以......”
“无妨无妨,老唐爷精神矍铄,一看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两位尽管住下,但凡有所需求,吩咐即可。”
“有劳秦管家了。”
秦管家将唐野二人安排好住下,说道:“唐夫子,明日清晨,老朽会派人来接你去学堂上课,至于老唐爷,我安排人带您四处转转,想歇就歇,想走就走,要是想喝两口小酒,弟弟我那儿也有些佳酿。”
阿爷抱拳答谢。
“有劳了秦管家,您真是太客气了。”唐野连连道谢,对秦管家好感十足。
夜里,唐野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时便会听到脚步声,或急或缓,加剧了他的烦躁。于是起身来到阿爷房间,轻轻推门进去。
“阿爷,我睡不着。”
“阿爷也睡不着,来,坐下说。”
“阿爷,我问您个事,为什么早上开门的时候,要给门卫塞钱,晚上秦管家这般客气,却不用塞钱呢?”
“这事呀,这不是一回事。像那看门的,他做的是跑腿的活儿,拿了钱自然跑的快些。至于秦管家,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不把钱放在眼里了,瞧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个大小姐,希望大小姐能真真正正学点知识,所以对咱们客气,这是礼数,也是压力。若是你教的好,也就罢了,若是你教不好,还得罪了大小姐,那咱们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我好好教,她不好好学,怎么说?”
“小野,这么说吧,如果大小姐愿意跟你读书,不管学了多少知识,都算你教得好。反之,如果大小姐连烦你厌你打你骂你,那就是你教得不好。”
唐野听罢,似乎明白,又不完全明白。
总之这是个刁蛮大小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得打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