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享用了酒馆里食物之后,罗斯季斯拉夫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接着他起身离开。
罗斯季斯拉夫的满意是双重意义上的,身体上在劳累了那么多吃了一顿饱饭很舒服,而心灵上则是他终于找到可以用的证据了。
哲尔吉走在前面为罗斯季斯拉夫领路,他比莫斯科王公更熟悉这城市,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带路。
罗斯季斯拉夫打算现在回去把手中的信息再整理整理,这样好交给其他人,让他们重视起异教问题的存在。
不过现在也还是有问题,那就是虽然发现了异教徒们的活动,但是要找到他们很困难。
他们固然在物资的征集上留下了破绽,但是在人员的集结上没有留下破绽,而带着武器的异教徒又到处都是,罗斯季斯拉夫根本找不到线索。
不过现在至少有证据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抱着这样的想法,罗斯季斯拉夫和哲尔吉一同向着城外营地走去。
莫斯科王公打算回去之后再加强部队的警戒,看现在的情况他们很可能得出兵作战。
一路上,莫斯科王公都在思索着异教徒可能的袭击目标,王宫和大教堂是很可能的。
毕竟这两一个代表匈牙利王权,一个代表匈牙利教会,对他们发动袭击可以获得最好的效果,可以最大限度彰显异教的存在。
但是对这两地纵火也是极为困难,作为王室与教会的权威体现,一个时时刻刻都有着大量护卫把守,而另一个则永远都有着庞大的人流来往。
这两个地方固然要紧,但是守卫也无比严密,纵火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难不成他们是对这整座城市纵火?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到,但转念也摇摇头,异教徒手上购入的引火物虽然众多,但是要烧掉整座城市也太夸张。
难道他们只是为了烧几把火,给匈牙利王室和教会上上眼药?若是这样的话,怎么一股小孩子闹事的感觉,逼格也太低了。
最后罗斯季斯拉夫还是放弃了思考,现在手中信息还是太少,想要分析出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还是很难的。
而从他的思绪世界里脱离出来的罗斯季斯拉夫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因为进入眼帘的俨然是一片阴影之杂物。
罗斯季斯拉夫见此猛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身处暗巷之中,这让莫斯科王公内心警笛大作。
刚才由于陷入思索中,他都是下意识的跟随着哲尔吉,但怎么都没想到哲尔吉把他带入了这样一个暗巷里。
这巷子非常狭窄,被墙壁投下的阴影所淹没,这小巷里永远都充斥着垃圾,以及流浪汉,并且这里永远都是城市各种见不得光事情的发生之地。
这里是每一个城市里死人最多的地方,但也是最没人关心的地方。
毕竟这里总是在上演着阴谋,而阴谋的受害者从最上层到最下层皆应有尽有。
“哲尔吉,你这是要干什么?”
罗斯季斯拉夫把手搭在了刀柄上,脚步也下意识摆出攻击姿态。
而让罗斯季斯拉夫更加紧张的一幕就在下一刻发生,哲尔吉的身边突然钻出来五个拿着短斧匕首之类武器的人,更要命的是他的身后也出现了四个,这些家伙呈前后夹攻之态。
若是在战场上,罗斯季斯拉夫对这些人不屑一顾,因为终究是被践踏在马蹄之下的炮灰,但是在这里不一样,这些拿着简陋武器的炮灰弄不好就可以要他的命。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我不想如此的,您这样的英雄不应该像是流氓一样死在暗巷里,但是您既然已经发现到问题,发现到我们的火药,那么您也该去死了。”
哲尔吉此刻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他直接拔出了武器,而他身边之人皆是如此,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哲尔吉,你身上不是流着阿帕德的血吗?你为什么要背叛阿帕德家族与异教徒合作,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罗斯季斯拉夫说出了他的质疑,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阿帕德贵胄居然会和异教徒合作,这实在太……
而且属于异教的时代是必然过去的,基督的时代也是必然到来,与那些落后愚昧的异教徒站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阿帕德之血?您居然说什么阿帕德之血?你这样嫡出的孩子又懂我什么?”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激起了哲尔吉的反应,而且还是很激烈那种反应,这位马扎尔骑士现在就像是把内心一直积攒的怨气爆发出来了。
“我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是个见不得光的人,是,我是和阿帕德家族住在一起,但我在那个家更像是一个仆人,一个被呼来喝去的傻子,而不是流着阿帕德之血的贵胄。”
哲尔吉说道这些的时候戾气全发,极其强烈的怨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这些怨气显然是已经积累了很久很久。
“曾经天真的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学习,认真训练,我就可以成为父亲真正的儿子,而在父亲的嫡子诞生之前,我看起来也的确有着那么些机会,父亲也愿意给我些温情,可结果是什么?我最终还是与阿帕德的姓氏与王座无缘。啊?你知道吗?父亲为了防止我在战场上立功,甚至在之前的战事里把我调离战场,去日耳曼帝国做什么大使,我呸!”
听着哲尔吉愤怒的发泄,罗斯季斯拉夫没什么话说,哲尔吉所言的一切都是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体验过的东西,他在这些上面都没有发言权。
而且看他现在这一股脑宣泄情绪的样子,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更何况他的身份对此人来说又是那么敏感,贸然开口只会激起他的怒火。
而哲尔吉的发泄还没有结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一个对嫡出之子讲出这些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父亲死后,我本来以为我有了机会,可结局是什么?所有人都选择的是父亲那两个年幼的嫡子,而不是我,我才是现在可以撑起大局的人,可他们都把我无视了!去选两个小孩子还有那个寡妇。更变本加厉的是,父亲的女人,你们留里克家的那个女人从此之后就纯粹的拿我当仆人使唤,就好像我是他们母子的一条狗一样!”
说完了这些,哲尔吉如释重负一般的喘着粗气,这些话他在内心藏了太久太久了。
多少个日夜里面他都在想着这些话语,但又生怕让人知道,那种压力之大不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你就倒向了那些异教徒,是吗?”
罗斯季斯拉夫冷冷的说道,听到哲尔吉讲述的故事后,莫斯科王公就明白这不是什么用话语可以解释的矛盾。
这是利益与利益碰撞的冲突,在这种冲突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人可以让步。
“是的,是的,我必须为自己寻找一条路,那条路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座城市很快就会变成舞台,一出大戏的舞台,只可惜,你这个将死之人看不到一切绽放的那一刻。”
哲尔吉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弯刀,而他身边的喽啰们也是如此,准备下一刻就宰了罗斯季斯拉夫。
“噢?那么可以告诉我这个将死之人你们的计划吗?”
而罗斯季斯拉夫感到了机会,一个让真像出现在他眼前的机会,顾不得那刀剑的威胁,罗斯季斯拉夫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抱歉,不行。”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套路成功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让他有些噎住之感的回答。
哲尔吉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计划还没有开始,舞台上的演员还在做着出场之前的化妆,我不能有任何的泄露。抱歉,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我不想就让您这样带着无知离世,做一个到死都不明白这一切的死鬼,但是形势所迫,没有办法。”
罗斯季斯拉夫这次是真的有些惊愕,他真没想到这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得意洋洋的展现自己的阴谋吗?怎么一个字都不说。
而事实是哲尔吉没有任何的得意,他依然保持着冷静,没有任何的傲慢。
“好了,送罗斯季斯拉夫大人上路吧,事情完了记得找几个流浪汉的尸体。我们的罗斯季斯拉夫大人不慎进入陋巷,被流浪汉袭击,虽然杀死多人但依然寡不敌众,不幸死亡,而我为了保护大人则不幸受伤,被刺穿了左胸昏死过去。”
哲尔吉一边编着罗斯季斯拉夫的“死法”以及他自己的开拖理由,一边命令他的部下拿着武器上前,他们呈前后夹攻之势,一副要要罗斯季斯拉夫命的样子。
王公拿着长剑看着前后的敌人,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他很难对付前后攻来的敌人啊。
看来只能掀牌了。莫斯科王公想到。
“哲尔吉大人,您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胜利吗?”
罗斯季斯拉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突然使得众人一愣,而哲尔吉皱起了眉头,这人在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您若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争取些时间太可就太愚蠢了,这巷子已经被封锁,不可能有人来救你的。”
而罗斯季斯拉夫只是回以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不知为何,看得哲尔吉有些发毛。
“因为我总是会留后手?”
“恩?难道……”
哲尔吉立即意识到罗斯季斯拉夫在暗示什么,就在他打算继续询问时,罗斯季斯拉夫大吼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
“瓦西里!动手!”
莫斯科王公话音刚落,弦机声与破空声就同时响起,接着站在罗斯季斯拉夫身后那四个武装人员纷纷倒下,他们的背上都插着弩箭。
而那四人倒下之后,俨然可以看到罗斯季斯拉夫的亲随首领瓦西里·伊凡诺维奇·赫伦斯基正站在那里,平日里总是威风凛凛的瓦西里现在却披着不起眼的灰色斗篷,手中拿着一把十字弩。
他的身边是四个同样打扮,且呈蹲姿举弩姿态的灰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