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内,红烛摇曳生姿,大红的烛泪一滴一滴顺着烛身蜿蜒而下,淌落于金色虎形烛樽内。
房内除了刺眼的红色,便是沉寂,凤卿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清晰的呼吸声。
瑾王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凤卿有些喘不过气来,被人如此打量,饶是她心情再过平淡,也受够了。
缓缓站起身,凤卿彻底忽视那道咄咄逼人的视线,眼角微垂,锦瑟红纹雕刻而成的红木框,精致的框内嵌进一块波光粼粼的铜镜,她坐在梳妆台前的那张紫檀木矮凳上,凳上铺着一个酒红色的软垫,正面是金色的丝线勾勒而成一副吉祥如意图。
凤卿暗想,这瑾王府内,无一物不是细致、讲究的,看来,瑾王此人心思细腻,比较注重细节。
微微抬眸,铜镜内,一张玉面芙蓉似的粉脸,熏染了醉意,斑驳迷离,唯一清澈的是她的眼波依旧如云水浩渺。
对着铜镜沉静了半晌,眉头轻蹙,一声不吭地将头上的饰物一样一样拆下来,漆黑如墨的长发须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沉着地拿起梳妆台上的羊角木梳,轻轻地梳理起三千青丝来。
透过铜镜,凤卿依稀可以看到瑾王的神色,冷冷淡淡,身子依旧笔挺。
她暗暗思附:瑾王真是好耐性!
待凤卿打理好秀发,瑾王还是如山般没有动作,唯一可以看得出的是他的眼神变了,开始有些不耐了,虽然极力隐藏,但凤卿的眼力一向惊人,当然看出来了。
她暗笑,看来需要加把火力,就能将这个男人赶出门去了,今日饥肠辘辘,肚子还未填饱,这个新上任的丈夫呆在这里,她总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在他这样咄咄逼人的打量下,她连胃口都消失殆尽。
再度慢慢挪到床前,凤卿懒懒地问了一声,“王爷,如果你今晚不打算睡的话,那妾身就先睡了,要是王爷要出去的话,记得把红烛给吹灭。”
实在没有好心情跟他对峙,凤卿想,干脆就以无礼的一面吓退这个老是用打量货物眼神睨着自己的瑾王。
没听到回答,凤卿也不客气地爬上了床,翻过被子盖在身上,背对着他就躺了上来。
躺下来时,凤卿觉得这个瑾王似乎不太爱话,至少到现在为止只听了他叫喜娘闭嘴,那声音到底如何,居然经过这一番折腾,忘得七零八落了。应该是颇具威严的。
背对着瑾王的凤卿,没有看到瑾王眼里的诧异,他乌黑的双眸闪过一丝怒气,又很快敛起。他本就是一个沉得住气的男人,经历几年军旅生涯,他身上的毛躁早已消褪,今日居然差点被这个自己勉强娶过门的女人命令,他的心情更加恶劣了。
不一会儿,瑾王一脸紧绷,额头上的青筋隐隐乍现,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本来分明的指关节被握得发白,浑身都拂上了一层暴戾。
他居然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呼吸声,均匀,高低声一起一伏。
她居然给自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