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倒霉起来,不只是喝凉水会塞牙,简直是什么倒霉事儿都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来。骑车来的时候车胎没气了,在修车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机油弄到白衬衫上了,更倒霉的是面试好死不活地抽到了最后一个——也许这已经预示了我今天必然失败的悲惨命运!
我的简历他们也没认真看,面试也没仔细面,仅仅因为学历不符合要求,就这样把我放弃,我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有什么办法?
走出大楼,望着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华灯初上,心里却掠过那么多无奈,重重地呼吸一口浊气再沉沉叹出,郁结没有一丁点儿的释解,反而好像还更多了。
“黄黄,怎么样了?”没等我感慨完,小荣就跑到了我的面前。黑发、大眼、白肤以及象征着青春正当时的活力身姿,以及被风吹起的白色裙子,这些虚幻迷蒙的元素在这一声呼唤中,逐渐清晰、锐利,靠近,靠近,再靠近……
看到哪怕是清水挂面的简单妆发,也无损她清丽的容颜,无边的乱念杂思像战败的将军一样,瞬间溃散远去,心里没来由开心起来,在这个荒诞、离奇、让人怀疑的世界里,在这样的艰难的环境里,只有清水出芙蓉般美丽的她,能让我体会到人在社会的一丝丝暖意。
开心归开心,更多的是自责、内疚和伤感。作为一个男人,工作迟迟不能确定,一次次积极面试,一次次勇敢碰壁,一次次铩羽而归。屡败屡战似乎不再是成功者的通行证,屡战屡败才是失败者的墓志铭。我从信心满满、到自勉自励、到心灰意冷,再到开始深深怀疑自己的能力和运气……
上一次她穿这件白裙的时候,我正站在台前,代表着这一届的学生慷慨陈词……“世界正年轻,我们正年轻;世界属于我们,未来属于我们!人生的曼妙之处就在于不可知会的际遇,愿你去往之地皆为热土,愿你将遇之人皆为挚友……”
毕业典礼上的铿锵之词言犹在耳,响彻礼堂的热烈掌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小荣在台下的崇拜的目光比一盏盏射灯还要璀璨……噫吁嚱……时光如高铁,岁月似动车……如今……我已经面对不下去……
诸如这场面试的竞争程度,已是常态。小半年来,每天都是我的自我怀疑期,淹没在各个公司的拒信里,淹没在习以为常的大小失败里。
不再执着于所谓的大企业、好公司,开始每天在招聘网站上投上数十份简历,大海捞针似的为求一个面试的机会,却大多都如大海石沉,杳无音讯……
这一次,也不知是人品大爆发,还是hr有心戏弄,幸运地得到了天创公司的面试机会,这家公司是所有向我发出面试邀请中规模最大、名气最高、薪金福利最优厚、也是我觉得会比较有希望的一家——我这么认为,仅仅是因为他们给我发了面试通知……
“怎么样,怎么样?黄黄,怎么说的?”小荣满心期待地问。因为我的“比较有希望”,所以这一次,她特地请了假过来做我的“亲友助威团”,陪我面试,为我加油打气,没想到她的付出、我的期待,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我满心苦涩,为什么我人畜无害却难容于世,万语千言不知从何开口,再一次,再一次失败。
看着我无言地摇头不语,小荣的眼神也一下子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