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闺女去上学了。项靕洗了个澡,也换上衣服带着自己的手续出门,抓紧把户口落回来。
办户口一下午肯定办不完,在家里吃过晚饭后,出门坐公交去了那个本来应该是“自己家”的地方。
这么说是挺拗口的,可事实就是这样。虽然道理上说,要去的就是自己的家,可在他心里父母家里才是自己的家。
但是这一趟不得不去,他必须要亲自了解一下,事实和自己猜测的有几分差距,然后才好做后续的决定。
拿着女儿给的钥匙开门进去,家里的确是变了不少。入眼可见的,就是好几件奢侈品,和从前的整洁也大有不同。
看着就像被强盗光顾过的杂货铺一样的家,项靕习惯性地就开始整理起来。本来就爱整齐,加上一年多的改造生活,更加受不了了。
正撅着屁股收拾呢,大门从外面打开,项靕也直起身朝门口看过去。
“诶……”,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眼前,但只是瞬间的工夫,脸上本来还正常的颜色突然就黑了下来。
接着就是满口脏话了:“你还有脸回来,咋不死监狱里算逑了?你特么知不知道,老子被你害得多丢脸?
你要说你不是个傻逼谁信,正常人谁尼玛比能干出那种没脑子的事?你以为是为了你姑娘好,可你特麻痹知不知道,你进去家里就少了一份收入?
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尼玛……”
看着眼前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项靕心里好一阵无奈。她瞎没瞎眼不说,自己当年才是真的年少无知,才会中了她的招啊。
这场景和想象中一样,也和从前一样,争吵、闹腾、发疯,就是生活中永恒不变的主题。
只要她愿意,就能找出各种无厘头的借口,让你惭愧于自己罪孽深重。
你可以不愧疚,但只要还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那就装也得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来,任由她肆无忌惮。
一个只是因为自己的小伎俩没能得逞,就要在马路上加大油门撞前面车的女人,这世上怕很少有人能正常应对吧。
不过现在,项靕可没打算再让着她:“闭嘴吧你,别以为谁都会永远让着你。一个女人嘴这么脏,你就不犯恶心?”
不管以前怎么样,生活不能一直憋屈。就算自己对她“炒黄金”真实性的判断有错,以后也不会再惯她的臭毛病。
“呀,我艹,你特麻痹还有理了?”林惠茹绝不是善茬,人到中年越发蛮横:“住了两年还把脾气住出来了,你是不是觉得,顶了个臭劳改犯的名声,老娘就得怕你?
我告诉你项靕,别跟老子面前耍横的,以前你就不是个儿,现在你特么还不是个儿。你麻痹你要是不想过了,明天咱们就去离婚,老子就看看谁要你个傻逼臭劳改犯。”
好吧,气氛终于到点儿了,项靕也放出了最后的试探大招:“行,这可是你说的,我特么早就不想过了,谁不离谁是狗养的。”
果然,林惠茹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气焰嚣张起来:“呀呵,你特么可算说了句男人的话。不过咱们先说清楚,房子是我的,孩子也归我,你还得赔偿老娘青春损失费。
完后老娘就带上孩子去沪城,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她一面。你这种人,就不配当个爹,屁大点的事担当不了,就要离婚,到时候可别再哭着来求老子。”
确定了,这女人这次是真的不想离婚。更正确点的说法,是她不敢,或者不舍得离婚,因为她想要的还没得到。
上午听女儿说起她炒黄金的事,项靕就觉得很不对劲,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蹊跷。
你可以试想一下,她连金融学和经济学都捯不清楚,哪来的本事炒黄金,还带着别人一起赚大钱?
事到如今,不想离都不行了。以这个女人的手段,以老项家祖传的惜子,用不了多久,很可能连父母的棺材本都得被她给挤出来去还债。
项靕可不想因为自己曾经年少无知的选择,让父母到老了还再一次被拽进漩涡里,那就真的是大不孝了。
“呵呵……”,讥笑一声,项靕坐到了沙发上,好整以暇道:“林惠茹,你不用装得像个老虎一样。我为了孩子能忍你十几年,可现在我也是为了孩子,一天都不会再忍。
我在里面住了一年多,你从没去探视过不说,逢年过节连父母那里都不露面,钱倒是没少打着女儿的旗号索取,你觉得你当不当个人?
如果只是这么点问题,大不了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将就着把家庭维持下去,好歹我闺女能落个完整的家。
可你现在干的是什么事,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吧。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会给孩子造成多严重的打击吗?
我告诉你,别想着拿孩子当人质绑架我,这个婚是离定了。明天下午民政局见,你要是敢不同意,就别怪我把你送到我刚出来的地方。”
说完,也不管林惠茹什么反应,直接起身甩门离开。有了她的臭事坐底,项靕敢保证,明天不会出问题。
至于林惠茹的臭事到底是什么,庞氏骗局而已。拿炒黄金做幌子,吸引亲戚、朋友、同学之类的人投资理财。
项靕这么做也许有点狠,可不狠不行啊。十几年的夫妻,他太了解林惠茹了,到时候绝对会把一家人都拖进火坑的。
如果夫妻感情和睦,家庭幸福美满,林惠茹就算捅下再大的窟窿,项靕扛起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哪怕替她顶了罪,刚出来就又进去,判个多少年都没关系。
然而事实却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林惠茹连孩子都不管了。明显已经是再次丧心病狂,为了钱放弃掉了所有原则和底线。
之所以说再次,是因为林惠茹有过前科。项玥还上小学的时候,她就偷偷把自己家里和父母那里的房产证弄出去借了高利贷,开了个公司当老板过瘾。
后来事情无法掩盖,父母只能拿出一辈子的积蓄,又借了不少钱,才把房子赎回来。项靕为这件事也背了不少债,结局却是林惠茹不知感恩还死性不改。
不过话说回来,林惠茹从来都不怎么疼女儿。甚至多次因为一点小小的不开心或者小错误,就对女儿大打出手,身上抽出血印和青肿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项玥这一年多都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除了年节时候礼貌性拜访亲戚长辈,基本不回自己家。上午的时候劝说离婚,也是出于这些原因。
所以,项靕才会下定决心,这个家没有再维持下去的必要了。越是勉强维持,带给大家的伤害就只会越多。
回到家里,女儿已经下学到家,项靕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明天把手续一办,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压在心里的石头被搬开,自然是一夜好睡。早上起来和女儿一起出门,赶在头里把户口落了,又加急办了一张临时身份证。
下午两点半赶到松林区民政局,林惠茹很快也到了。眼睛有点肿,还带着血丝,昨天能睡好才怪。
见了面,林惠茹张了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却被项靕毫无波澜和感情的眼神劝退。她不是没有怕的,只是一直以来没有遇上而已。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没有什么各种脑残的阻挠。连填表带签协议,再到压钢印,拢共二十分钟出头。
协议是民政局固定的,家庭财权全部归林惠茹,项靕只要了孩子的监护权。钱和房子都留给她,算是夫妻一场最后的怜悯吧。
出了民政局大楼,项靕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径直去了公交车站。等到上了回家的61路,才表情慎重地闭上了眼睛。
这慎重可不是为了离婚,而是出于对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奇怪声音,和眼前一片叫做“每周盲盒系统”的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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