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开心。他那颗墨守成规的大卵巢在宇宙里炸得像电影里超新星爆发，地面上都能看到那轮昙花一现的红日。剑阁卫星，航天飞机，阳离子聚变炮，全都变成了咕嘟咕嘟的铁水在轨道上飘，这会儿都凉透了。”李明随手点了支烟，送嘴里抿着，腾出手把烟盒伸进庄言视野一抖，敬烟。</p>
“总决策官大势已去。尉诩离开扶正不远了。”李明咬着烟说，他在缭绕的烟雾里眯起了眼睛。</p>
庄言明白了，他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李明马上丢了烟盒，捏着自己的烟送过去。</p>
庄言低头，就着那红亮的烟头把自己的烟“吧唧”燃了，然后继续看着窗外吞云吐雾。</p>
“谢了。尉诩怎么指控我的？”</p>
“你本来应该自裁，结果被抓了活口，还注射了吐真剂。天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你不是说好去死的吗？”</p>
“手枪忘了开保险。”</p>
“你说‘只知道子弹是从哪头出来’，我以为你在幽默。”</p>
“我靠幽默活着了。”</p>
“……，那也比死了好。”</p>
“有意思吗？”</p>
“就那么遭罪？”</p>
庄言扭头嚷道：“看清楚情况啊混蛋！活着对我来说不是遭罪而是罪名啊！”</p>
“好好好，抽你的烟。”李明哄他，然后曲线救国：“维内托小姐需要你。”</p>
“开你的车。”</p>
庄言睡了三个小时，被空姐摇醒。他行动不便，左臂被子弹爆了个皮开肉绽，包扎的严严实实挂在脖子上，雪白的纱布里隐约洇出鲜红，像宣纸蒙着几片梅花。空姐一脸崇拜地轻轻推他的右肩，甜丝丝地：“先生醒醒，先生。”不断重复，不厌其烦。</p>
因为庄言吃了止痛片，所以睡意有些沉。</p>
空姐善解人意地搀扶他下飞机，他看见宋丹和回收组的人员已经站上电梯移出很远了。他庆幸自己下半身没中弹，于是追了上去。</p>
他站上电梯的时候，空姐叠手站在原地目送，嚷了声：“先生，祝您顺利！”</p>
庄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疑惑地想：“明明是个美好的世界啊。”</p>
他在电梯上追了几步，走进回收组的人群里，原本嗡嗡讨论的大家停止交谈，大伙儿安静地等电梯抵达出口。</p>
宋丹回头瞧了他一眼，扭头继续和身边的技术组交谈。</p>
两个战斗编制人员悄无声息地放慢脚步，一左一右跟在庄言身后。</p>
所有人登车，换船，四小时后，齐刷刷地站在夜幕临近的薄海湾，等待怒火凤凰的残骸回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