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烈焰舞动的浓烟里,巍峨的三联装巨型炮台已经被掀翻在夹板上,雄伟的46o毫米口径巨炮被炸得像三根扭曲的铁丝。而硕大的裂缝正在慢慢扩张,整个尖锐优美的船头已经像一块浮冰飘离远去,蓬勃的海浪从船底****上甲板来。</p>
这就是船横向扭曲成15度角的原因——因为恢宏巨舰已经被直接折断,船头像被扯下的鱼头一样分崩离析,宽阔的舰身变成了两截。</p>
舰长之所以哑口无言,是因为他太清楚来龙去脉,震惊得一时失语:战列栖兽的音轨道炮准确地命中了战舰主炮组正下方的自动供弹舱,导致弹药库殉爆,喷薄的冲量和蓬勃的烈焰直接撕开了船头,从主炮组的位置折断了战列舰。</p>
执政官级战列舰的弹药舱非常隐蔽,隐藏在水线下的装甲区内,被加厚的装甲重点保护,就是为了避免被一入魂。</p>
但是,战列栖兽的火控系统显然精准得令人绝望,不由分说地轰穿了主炮组的弹药库。更准确地说,是电磁轨道炮的命中精度高得离谱了:被安培力持续加的弹丸,一出膛就达到七倍音,战舰再娴熟的规避动作都无济于事。这种不讲道理的主炮,让英格兰舰队陈旧的海战经验变成了一叠废纸。</p>
舰长惶恐地意识到,英国皇家海军的荣耀旗舰在他手里重蹈覆辙,再次一炮而沉。</p>
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海战灾难。旗舰长达两百八十米,正在无可救药地进水沉没,而船上还有整整一个师的皇家海军在狂奔乱跑,其中一半人甚至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舰长知道,在十分钟内,巨舰将无可挽救地没入水面,而来不及冲上甲板的官兵,全部都要困在波涛汹涌的船舱里,活活溺死。</p>
即便冲上了甲板,也会被巨舰沉没引的旋窝激流卷入海底,除非有极强的游泳爆力,否则难以逃出那激旋的暗流。只有在这十分钟内放下救生艇、成功登艇的官兵,才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p>
退一万步讲,就算登上救生艇,也毫无意义。因为黑压压的深海军团已经像流淌的油漆一样扩散过来,碧蓝的汪洋上,满是黝黑的背甲。根据舰长的经验,暴露在水面上的背甲只是深海栖兽最友好的部分,更加狰狞凶残的解构一定隐藏在水面下,就像冰山露出一角,却掩藏着更加巨大的真面目。</p>
救生艇的小马达,是绝对划不过深海军团的驱逐栖兽的。</p>
也就是说,执政官级战列舰上的一万三千名官兵,全都将葬身在冰冷的挪威海中,他们再也不能回到港口的酒吧尽情畅饮,再也不能回到英格兰的家乡看望亲人了。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逃生,而这悲惨壮烈的结局,都源于舰长一时的头脑热。</p>
“側舷接敌,主炮齐射!开火!”舰长依稀记得自己这气吞山河的命令。正是这豪情万丈的命令,将旗舰上的一万三千名皇家海军永远留在了这片冰冷的海域。</p>
舰长面无表情,因为他的内心早已崩溃。丰富的经验让他预见了未来,这让他痛不欲生。他这才魂飞魄散地想起一句话:</p>
“今日的战争,早已不是昨天的模样。在武器革新日新月异的海洋上,愚蠢已经成为不可饶恕的重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