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飞剑,金睛子向门内奔去,在绕过胖美人影壁的时候猛然撞见了一个,想必是她那位小师妹的年轻女修。没等金睛子反应过来,对方就笑着朝她施了个幅度略嫌夸张的平辈礼:“师妹金霁月,见过金睛子师姐了!”
她穿着一袭粉红的裙装,面上稚气未脱,笑容明艳。
金睛子报以微笑:“师妹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师父师娘刚打发我出来看师兄师姐到了没有,恰好师姐到了。就是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金霁月边说边快步往桌边走。“朝谕还没回来?”金睛子随口问道。金霁月答道:“大师兄好像一直都很忙,成天赶来赶去到处打工。”
到处打工?朝谕这家伙,为了阿宝也是拼了。想到阿宝,金睛子又在心里措起了辞,准备待会儿找时机与朝谕就阿宝的事情对峙。
金睛子和金霁月在饭桌边坐下,边满怀遐想地闻着饭菜的香味边漫不经心地寒暄着。忽见一个个菜碟从厨房里排着队飘了过来,地沟龙阿蹲也追着最后一盆菜从厨房里飞了出来,眼神中满是期待。随后围着围裙的师父出现在厨房门口,遥遥地指挥着菜碟一个一个落到桌子上边。“朝谕这小子还没回来?”最后一个菜碟落下之时,师父不耐烦地对着天空质问道。那盘菜随着他的质问在桌子上轻轻簸了一下,溅出了一点菜汁。阿蹲伸出舌头想去舔,金睛子把阿蹲的脑袋推开,顺手施了个小术法把桌上的菜汁清理干净。
师父转了个身,再度面向她们时,六个空碗和五双筷子也排着队朝桌子飘了过来。此时师娘碧涵真人正好从影壁后走出,她的手中拿着一瓶紫色的燕子花。燕子花显然是刚刚摘下,新鲜明艳,比燕子花更明艳的是容光焕发的碧涵真人,她款款走来,把插花的胆瓶摆放在桌子中央。
“师娘你今天真美!”金霁月笑嘻嘻地恭维道。金睛子也笑了:“徒儿离开一年,师娘又变漂亮了。”
碧涵真人其实一直都很美,只不过今日她的气质比以往柔和许多。平日的碧涵真人是怎样的?如果要把金睛子对她的印象做成剪辑的话,可以看到大部分都是她和无妄真人在就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怼来怼去的画面,轻则相互嘲笑,中则吵架,重则碧涵真人一跺脚回鉴水阁。
碧涵真人问了金睛子游历的情况,金睛子认真答了,末了还掏出了在云栖城买的数瓶香水,请师娘和师妹挑选。师父也从厨房出来,解开围裙往后一扔,在碧涵真人身边落座,看看桌上的菜又看看天,似乎还在看朝谕回来了没有。“小段,发个传讯符催催朝谕。”他最终不耐烦地说。金睛子快速给朝谕发了一条传讯符。师父得意地看看满桌的菜,接着说:“你们知道为师今日为何大摆宴席吗?”
师姐妹俩十分配合地提出了几个不靠谱的猜测,并央求师父揭晓答案。
“今天是我和你们师娘结契两甲子纪念日!”师父笑嘻嘻地携起师娘的手,宣布道。
师娘别过头去,即便只露出侧脸也掩不住满脸笑意,“忍你两个甲子,是不容易,该庆祝一下。”
“还好提前几天结束了游历,不然这顿饭徒儿可吃不着了!”金睛子笑道。
“就算你师祖不来接你,我们也打算今天去接你回来的。”师父说,“看着你从十五岁长到七十多岁,突然分开一年有余,还真有些不习惯。”
金睛子幸福地笑了。师父师娘携手的身影不知怎的,竟和她早就失去的父母的身影重叠。少孤为客早的隐伤在不知不觉间弥合,弥合的伤口仍有轻微的痒意,金睛子竟感到眼眶微热。
师父和师娘虽然常常争执,感情倒意外的依然很不错。或许对于那些亲密和睦的道侣来说,一次纠纷就能毁掉一切,而对于把大小纷争当作日常的道侣来说,再大的变故都不算什么吧。
师父放开了师娘的手,嘴角的弧度仍未消下去。他拿起一个空碗,从每盆菜里都拨了一点进去,满满当当地放到阿蹲面前。阿蹲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