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睛子很少被人用姓氏称呼,听她们叫自己“段堂主”而不是“金睛子堂主”总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便补充道:“两位道友有所不知,蔽道号金睛子才是在下的常用名。之前在乌河城时,亦被称作‘金睛子执事’而非‘段执事’。”
“是吗?我们这里一般都是以姓氏相称的呢。”“‘金睛子执事’,倒也挺好听。”“但‘段执事’更简单。”……钟繁锦和谷月又叽叽喳喳地聊上了。
“段副堂主。”樊道成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知是不是金睛子的错觉,她觉得樊道成好像刻意提高了音量。“段副堂主,你尽快收拾一下桌子,等到了辰正,我们得尽快投入实际工作才行。”
又是这副使唤人的语气。金睛子心中反感顿生。她本来就不喜欢被别人指手画脚,若对方是长辈、上级倒也就罢了,可这位樊道成,分明应该是她的下属吧!
不能动气,自己就算是他们的副堂主,也还是个新人……就算要有什么动作,也得先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金睛子默念着憋回了这口恶气,冷冷地对他点了点头。
钟繁锦和谷月对她讪讪笑了笑,亦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金睛子接着整理她的桌子。当她差不多把所有的日常必需品都摆上了桌子的时候,背后,也就是门口传来了门被踹开的巨响,紧接着,一个聒噪的声音随这声巨响而起:“看没看最近的花式飞剑锦标赛?爆了个大冷门!哎!不是我马后炮,但我本来想押的就是那位夺冠的新人,若不是我那个混蛋师弟不肯借我钱,我现在就是几十番几十番的回本啊!”……
跟着他走进来的那个魁梧的男修闷闷瓮声瓮气地说:“汤问极,我觉得如果你现在已经需要借钱来赌博了的话,那还是别赌了吧。”
“哇,宝塔,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赌棍一样!我告诉你吧,十场比赛里,我最多下注三次,每次下注的数额一定不会超过我一个月的薪资!我有原则的好不好!你看,咱们的新堂主也在这里,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看新堂主看我的眼神,啧啧,跟看社会毒瘤似的。”
金睛子有些尴尬地垂下眼去,心中暗恼这个叫汤问极的夸张化了自己探究的眼神。
“堂主。”那个被叫做宝塔的魁梧男修朝她行了个礼,“蔽姓上官,名宝塔。”
上官宝塔!这名字也太有喜感了吧!金睛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嘴角上扬的趋势,然后也学着他的样自我介绍道:“蔽道号金睛子。”
“金睛子道友姓段,你们可叫她段副堂主。”樊道成的声音又冷不丁的响起。
听了这话,上官宝塔立刻改口了:“段副堂主。”
汤问极也随随便便地一揖:“段副堂主。”
金睛子这回从樊道成的话里听出点味道了,他似乎在强调大家必须称呼她为“段副堂主”。这是什么意思?想通过一个称呼的问题暗示她既来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吗?金睛子警惕起来。
她毕竟是被做丞相的父亲教导到十一岁,被废太子殿下养到十五岁,又在做掌门的外公身边待过好一阵的,对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有着天生的敏感度。
金睛子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樊道成对她没有好感了,但她想不明白的是,身为执事的樊道成为什么要给她这个新上任的副堂主脸色看?莫不是这人的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吗?
她在心里把几个大世家过了一遍,没有姓樊的;凌意文宗和上隐门同辈中出名的修士她都有印象,其中也没有樊道成的名字;但若是其他六大派中的优秀弟子,至于大老远跑到祈州当执事吗?;啊,难不成他是城主的儿子之类的?……
她还没想明白樊道成到底是什么来头,就又见一个男修士进了办公室。他身形有些佝偻,乍一看到金睛子时,似是被吓了一跳。
“这位是新上任的段副堂主。”上官宝塔还没走远,这会儿替双方介绍道,“段副堂主,这位是袁逸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