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突然走出,“我和你打。”
张子默身躯微伏,体内血液越流越快,心脏跳动越发有力。凭借力量,他可以压制上官易。可叶无忧已经筑基过一次,算是真正踏入了修道行列。想要赢叶无忧,他没有多大把握。可越是这样,他就会越兴奋,会完全进入那种特殊的状态。
张子默再次出拳,叶无忧以拳对拳。张子默身躯岿然不动,叶无忧却结结实实倒退了几步。
叶无忧眼中突然多了几分错愕,“我家修的剑法走的是刚猛路线,所以我从小就会刻意训练力量。没想到即便是这样,你的力量依旧远胜于我。你的体质,果然特殊。”
张子默再次出手,凭借天生的本能和刚从上官易那里学到的技巧,竟将叶无忧压制。
范玉麟兴奋道:“老张,好样的,给我干他!”
欧铸也激动道:“张哥,你最厉害,干他!”
面对张子默猛烈的进攻,叶无忧突然翻手化掌,一掌打向张子默。这一次,叶无忧一动不动,张子默却连连后退。
未等张子默稳住身形,叶无忧再次出手,招式大开大合,刚猛至极。一招输,招招输,张子默彻底陷入被动,在叶无忧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再也无法还手。直到叶无忧一掌将张子默震退,二人这才停手。
张子默眼中并无气馁,而是赞道:“很厉害,刚开始你被我压制,是在试探我的力量吗?”
叶无忧道:“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
张子默道:“你的力量也很大,比我大很多。”
叶无忧微微摇头,“不,我只是修炼的比你早,有筑基的优势。单纯拼力量的话,我不是你的对手。先前被你压制,我就只用了身体的力量。等你筑基后,我们再比。”
张子默笑道:“好!”
天吾道:“好了,今天就打到这儿,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打架吗?”
众人齐齐摇头。
天吾道:“筑基三年,我们不会教你们剑术,只会教你们拳脚功夫。”
“为什么?”
天吾道:“兵器,是手足之延伸。身体都没有完全掌握,如何用剑?我不求你们成为高手,只希望对自己的身体足够了解。这样用剑的时候,你们才会将剑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你们刚才已经打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你们打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众人齐齐点头。
天吾道:“那是因为你们只会用肉身的力量,完全没有用到筋骨之力。肉由筋骨牵连,若是不会使用筋骨的力量,你们的力气会消耗得很快。筋骨连接全身,学会筋骨力,你们出手将更省力,力量也会更大。”
苏言右腿跨出,脚掌微微扭动,以力贯身,地上顿时涌现气浪,“力从地起,学拳不学步,一辈子都是假功夫,看好了!”
……
凉风吹过,丰山上漫山金黄,稻香扑鼻。转眼,已是秋收。
丰山上,众人在手持镰刀,被稻田淹没。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娴熟得像一个老农。
范玉麟抓了几颗稻谷,凑进鼻子闻了闻,朝着远处那一大片田地里的身影兴奋地招了招手,“老张,咱们丰收了!”
张子默回头一笑,一步跃至众人面前,提着一把从田中刚拔出来的花生丢在几人面前,“刚出土的花生,尝尝怎么样?”
范玉麟扯下几颗剥开壳就丢入嘴中,也不管有没有吃到泥土,哪里有一点富家公子的模样,“嗯,香!多弄点出来,晚上让道长们给咱们加个菜,炸盘花生米。”
萧清风津津有味地吃着花生,“我看你整天埋在田里干活,那大片田都快收完了吧?”
张子默从水桶中舀了一瓢水一饮而尽,“差不多了,再有个两天,应该都能收完了。菜地里的菜也长好了,要吃去拔就行了。什么菜我都种了点,应该够吃到明年了。”
范玉麟谄媚道:“老张,张哥,今年我就跟你混了哈。分我点菜,明年我种了还你。”
张子默道:“我看你这稻谷挺香的,你吃白饭吧。”
范玉麟苦着脸道:“别啊,我哪知道秋收以后是咱们吃自己种的啊,早知道我就种点菜了。他们几个实在太黑心了,今年借菜明年还两倍。”
张子默戏谑道:“那吃我的,就不用还了?”
范玉麟道:“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个见外了,你种了那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完不是?”
萧清风赤脚坐在田埂上,“你不还,师兄们知道了你来年还得种更多。老老实实地,吃多少还多少吧。”
范玉麟道:“还不是都怪你,规矩你都知道却不告诉我们,你得替我们还一半!”
萧清风道:“那坏规矩的事,我能说吗,说了不得被那几个师兄骂死。再说了,我不是也只种了稻子,跟你们一样只能吃白饭。”
张子默道:“哪能让你们吃白饭,想吃什么自己去田里拿,明年还的时候意思一下就行了。”
徐轻歌拍了拍张子默的肩膀,半年时间与张子默几个男孩子已经打成一片,也跟范玉麟他们一样叫起了老张,“这才是好兄弟,明年还你。”
南宫雨道:“过两天咱们就要自己做饭了,你们会做饭吗?”
几人齐齐摇头,而后又看向张子默,佯装可怜,“张哥!”
张子默无奈道:“我来做吧,你们学会了以后,大家轮流做。”
萧清风笑道:“正好,学几道菜回去做给我爹和我娘吃。”
张子默转头看了一眼在田间忙碌的叶无忧,“叶无忧,一个人做饭太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吃吗?”
叶无忧道:“好,菜我明年还你。”
半年时间,叶无忧依旧和刚来蜀山时一个模样,对谁都爱答不理。也就和他住同一间的张子默,偶尔说上几句话。
天吾突然从溪边飞了过来,“把你手上的活都停一下,赶到石碑前,给你们两刻的时间跑过去,快!”
众人面面相觑,却还是出自本能地发足狂奔。
范玉麟道:“咋回事啊,又是谁来了,要咱们去接?”
张子默道:“应该不是接人,咱们身上全是泥巴,哪儿能让咱们去接人。”
徐轻歌道:“老萧,你肯定知道,透露一下?”
萧清风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嘁,没劲。”
当众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石碑前的时候,顿时怔在原地。眼前景象,让他们永生难忘。
石碑外,人影密密麻麻,全都双膝跪地,对着蜀山方向诚心祈祷。
众人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良久,范玉麟低声道:“这咋回事啊,怎么都跪这儿了?”
萧清风道:“这些都是山佥州的百姓,来蜀山感谢师爷的赐雨之恩。听我娘说,山佥州原来的百姓很贫苦,自从师爷为山佥州的百姓调雨后,每年都会有许多百姓赶来蜀山,一天不吃不喝诚心祈祷。我听五师伯说,他们还年轻的时候更夸张,百姓全部提着种出来的粮食非要往山上送,他们只能死死拦住。那几年,每次秋收后他们都累个半死。后来日子久了,百姓们都知道蜀山不会收他们一粒粮食,也就不再带粮食过来了。只是每年,都会来此处为蜀山诚心祈祷。这样的习俗,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
众人心中越发震撼,原来为民造福,是这样的感觉。原来一个修道者,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么多人的命运。原来,这才是一个修道者该做的事!
天吾突然出现,“都给我盯好了,若是有人昏倒,马上告诉我们。”
公孙敬也突然现身,“我曾问过你们几个问题,你们来蜀山学剑,是为了什么?强者与弱者之间,该如何相处?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又该如何相处?这些问题,我想你们大概有了答案。把答案记在心中,不用说出来,去做。去为他们,谋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