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雨坐在张子默床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屋外雨水顺着房檐落下,渐渐入了神。
张子默也静静地看了起来,只不过却不是在看雨。他清楚地记得,原来在溪边的时候,每逢下雨,南宫雨也都会坐在栏杆边默默看许久。那场面,美得像是一幅画一般,而南宫雨,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南宫雨突然回头,见张子默在看着自己,脸上升起红霞,“你别一直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张子默没皮没脸道:“好看还不能多看一下了。”
南宫雨将头埋进膝盖,脸上火烧火燎,拍了拍边上,“坐过来,不许看。”
张子默脱去鞋袜坐在南宫雨身边,南宫雨轻轻靠在张子默肩膀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中世界。
静坐听雨,张子默的心突然静了下来,若是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挺不错。
只是雨终有停时,他也还有许多未做的事。
晚饭时分,二人终于出屋。张子默做饭,南宫雨一如从前给张子默打下手。
“闻人羽,吃饭了。”
张子默将菜摆上桌,南宫雨听见闻人羽的名字后,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师叔也住这里?”
张子默道:“对啊,旁边那屋子就是他的,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南宫雨低着头,“还以为是你给我……给我们盖的。”
张子默这才察觉到南宫雨的心思,笑道:“不用盖啊,你肯定睡我那间啊。”
“那你睡哪里?”
“我不睡,看着你睡。”
“不行。”
“那我睡地上。”
“也不行。”
“那我在外面靠着窗子睡,你一醒来就看见我了。”
南宫雨眼睛笑成了月牙,“好。”
只是当闻人羽推门走进来之后,南宫雨又紧张了起来,连忙抱拳行礼,“见过小师叔。”
闻人羽点头致意,“不必多礼,吃饭吧。”
这一顿饭,张子默与闻人羽倒是吃得很香,南宫雨却因为闻人羽的存在食不知味。在蜀山这么长时间,规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本来还打算多待一会儿的南宫雨,吃过饭便离去了,张子默看着南宫雨消失在云雾中,拐了一下闻人羽,“都怪你,本来人家还能再待一会儿的。”
“那我下次回避?”
“开玩笑的,她就是怕生,见多了就习惯了,之前练到哪儿了?”
“七星剑。”
“再来!”
两道身影持剑相交,剑鸣声再次响起,久久不散。
月当头,张子默独坐屋中,刚入定没多久便睁眼,眉头紧皱。
他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虽说这是好事,可却让他匪夷所思。刚开始修炼时他还没在意,可这几天每次他修炼灵炁便呼啸而来,迫不及待地钻入他体内。
张子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继续修炼。那藏在衣服里的玉佩,又亮起微弱光芒。
次日中午,张子默正练剑时,几声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老张。”
“张哥。”
“张子默。”
张子默抬头看见那几道熟悉的身影,笑道:“来的够准时啊,刚准备吃饭呢。”
范玉麟御剑摇摇晃晃的落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我御剑还没练好,生怕摔下来。”
欧铸与徐轻歌虽然也不太熟练,但看起来却没有一点惧怕。
萧清风御剑倒是如臂指使,昨天练了许久的南宫雨,御剑也十分娴熟。
昔日一起摸爬滚打的伙伴全都来了,令张子默没想到的是,上官易和叶无忧居然也来了。
张子默疑惑地看两人,“你们是?”
叶无忧说话简单明了,“蹭饭。”
上官易道:“怎么,不欢迎?”
张子默笑道:“当然欢迎,我还没谢谢你那天替我说话呢。”
上官易道:“换做别人被这样对待,我也会站出来说话的。”
徐轻歌锤了上官易一下,“行了,你还来劲了,不想来回去。”
上官易嗫嚅许久,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看得范玉麟和萧清风哈哈大笑,欧铸看起来倒是已经习以为常。徐轻歌拜师赵丹阳后,赵丹阳对她简直是宠到了天上去,别的弟子惹到徐轻歌便会被责罚。不仅上官易不敢惹徐轻歌,就连苏言等人也是怕了她。
遥想几天前,纪无尘跟着闻人羽从千云州回来后,看到对着苏言等人颐指气使的徐轻歌后,好奇地问了一句:“这谁啊,这么拽?”
苏言等多名亲传弟子,欲哭无泪,“别问,这是我祖宗!”
崖底院内,张子默看着几人,笑道:“不知道你们要来,没准备。闻人羽,再加几个菜。”
“嗯。”
几人这才看到在灶台边炒菜的闻人羽,目光瞬间呆滞,浑身僵硬仿佛被术法定住一般。
张子默道:“怎么了这是?”
萧清风张嘴许久,这才咬牙道:“大哥,这是我小师叔啊,你让他给你做饭?你就算不是蜀山弟子,能不能尊重一下?”
张子默道:“那有什么,我也给他做饭啊。我们商量好了,一人做一顿。只能说你们来的不巧,这顿刚好到他做。”
“那能一样吗?”
范玉麟瞠目结舌道:“还得是老张啊,居然让小师叔做饭,我算是服了!”
叶无忧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冲到灶边,“小师叔,我来吧。”
萧清风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围了上去,“小师叔,您赶紧歇着去,我们来做饭。”
闻人羽道:“没事,你们去坐着吧,马上开饭了。不用注重礼节,一人做一顿,这是我和他约好的。”
几人这才忐忑地坐在桌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小师叔居然给张子默做饭。
范玉麟狠狠掐了自己脸一下,惨叫一声,然后大笑道:“不是梦,居然能吃上小师叔做的饭,这趟来的值!”
当饭端上桌后,范玉麟眼巴巴地看着闻人羽将第一口饭送进口中后,夹了一大筷子菜,“吃饭!”
渝州城,大殿内。
“启禀陛下,千云州州牧于福庭上奏,数日前蜀山剑圣弟子闻人羽造访千云州,替剑圣传话。剑圣说,军队想过山佥州可以,请一百五十前到过听剑河的那几位到蜀山亲自谈。”
这一番话,与当时闻人羽说给于福庭和司马巍时的效果一模一样,文武百官都不明就里。
玉阶上,皇帝面色平静,“知道了,各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一片沉寂。
“那便退下吧。”
山呼响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群臣退去后,皇帝终于忍不住,抓起面前笔洗狠狠丢在了台下,吓得殿内宦官殿外甲士齐齐下跪,“他这是在威胁朕,真以为朕怕他,好一个蜀山,先皇因那个老家伙而死,他还敢威胁朕。哈哈哈哈哈哈哈,反了反了。来人,给我调集所有军队,命令各世家,随我踏平蜀山!”
近侍跪在地上挪了过来,“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皇帝气得浑身颤抖,久久不能平复,最后恨不得将牙咬断,紧握双拳,从嘴里憋出一句话,“传令,山佥州外各部,无朕命令不得擅动。回复蜀山,既蜀山不愿,便请蜀山代为防御可能出现的魔人。若魔人出现,第一时间通知朕。”
“是!”
“都滚!”大殿中,转眼便只剩皇帝一人,皇帝坐在龙椅上,依旧是余怒未消,“蜀山,好一个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