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很惊讶,“论诗,如何论?”
“我听寺里僧人说,胡先生素有诗才,蒹葭寺内很多牌區题诗都是先生的手笔,十分佩服。
我和这位提灯师傅都是好诗之人,今日观游,大有收获,故此愿和先生以诗会友,佐茶助兴不知先生可愿一试?”
胡文矜持的一笑,别的不敢说,谈玄论道它比不了人类的体系,古今纵横它也没有这份底蕴,但如果说是做诗嘛,他是不虚于人的,也是他除修行外唯一的爱好,融入人类世界的本浅。
蒹葭寺内的很多题跋都是他所做,既是擅长,也是南能大师不好诗词,正好让它一展身手;蒹葭寺虽然地处偏僻,但善男信女也是不少常有香客信徒远道而来,在拜佛之余观瞻寺景,对他的这些作品也常自赞叹,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位上使倒是没有诳骗于他。
有一技之长,当然希望在人前彰显,人类如此,妖族也一样;尤其是诗才,那是不能藏在肚子里越酿越醇的,就只有写出来,传出去,才能百世流芳。
诗人,个个都有一颗人前争胜的心。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如此,就请候上使划下题目吧。”
候莺呵呵一笑诗兴大发,“如此,就以五言诗相应,当下情景相合;既是我挑的头,当由区区先来。”
胡文很感兴趣,好诗又在寺,如果论起佛诗来,他是不甘于人后的;倒要看看这候道人有何本事,如果真有诗才,自己说不得是要拿出点本事的;如若只是打油诗才,那也不好扫他面子,胡乱对付两句哈哈一笑罢了。
候莺站起身,在禅堂中绕步而走,别管真的假的,这番做派是拿捏的很到位,都是和酸秀才骆临王一起待得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个七,八分。
南能大师闭目凝神,提灯和尚静看他作怪,胡文反而是唯一一个隐含期待的,
“有了!”
装模作样走了几圈,候莺击掌一合,摇头晃脑,抑扬顿挫,
“寂寡蒹葭外,微茫见佛灯。数株红树下,一个白头僧。露冷先藏鹤,林虚静爱鹰。西风动幡影,无语问南能。”
几人细细品味,还是有几分意境的,没想到一个全真匹夫,还有这份本事;诗不算如何惊艳但中规中矩,勉强也算得上品之作,可不是一般才情就能敷衍的。
他这第一首诗,一下子就定了基调,如果比这不如的话,剩下两人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现眼;修士有演法,文人爱斗诗,真正好此道者那是谁也不能服别人的,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这个道理。
提灯和尚知道该轮到自己了,虽然还不知道那厮这么做的意思,但作为同伴,总需稍微配合;而且对他们这样的修行人来说,因为脑域开发远胜凡人,博览群书对他们来说就是基本功,像作诗这种事只是平素不愿为之,浪费时间,可不是他们就没这份本事。
那粗胚都能糊弄出一首来,他如何肯人前退缩?
也不踱步盘坐闭眼,口中念念有词,稍顷,睁开双目,
“我也有了!且听:乡落少人烟,精庐独岿然。香花真佛界,栋宇始流年。鸟啄斋馀食,僧参夜半禅。清凉数亩地,已是隔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