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看她有点懂了，便明说了自己想法：“我为了云长天苦守云家这么多年，虽然与他复合无望，但毕竟夫妻情分还是有过一阵，他能真心喜欢你，我便就是再善妒也会替他替你高兴几分，不为别的，因为你也是值得他爱的娘子。所以不能看着你在这家里受欺负。”</p>
“值得”两字把衷瑢捧上了天，想來云长天多优秀，自己何德何能，光凭着一张脸就捆了他在身边。</p>
“九娘言重，少爷只是一时迷恋月娘，其实他对你还是很在意的。”她又自以为是地辩解道。</p>
九娘不似董嘉言偏执，面对她的奉承话淡笑着应道：“再在意又如何，我们这一世缘分已尽，你看，若不是因为你，我今年还见不到他。说明你跟他的姻缘深，知道吗？”</p>
衷瑢低下头去，想起净姨说的，她和云长天应该是失了缘分不可再纠缠。</p>
她很相信这些深奥的命理，可是一时间到底哪家对哪家错分不清了，因为两边听來都有道理。</p>
“那九娘说，我该怎么办？”她干脆抛弃这种无用的纠结，直奔主題。</p>
“刚好这两天我要回娘家，不如跟我一同回去看看吧。”九娘提议道。</p>
衷瑢突然觉得这事会不会有诈，怕又是什么鸿门宴董门宴之流，赶紧婉拒了。</p>
“你别急着不理我，我也就是顺口一提，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找了长天洛忠一同陪你。”九娘笑道。</p>
但无论如何衷瑢还是有些惧怕她的，人心难测，还不如不信的比较好。</p>
看她拒绝的神情，九娘也不好再勉强，说了点祝福的话，本想着带她一起去水台边摆上一席，想不到云长天找上门來了。</p>
他看衷瑢低着头略有为难的样子，脸色便阴沉下來，对九娘说道：“你这是想把我身边人都拉拢走，好孤立我吗？”</p>
衷瑢赶紧站起來解释道：“你误会了。。”</p>
“你给我过來！”他厉声将她唤回身边，拽着拖着就出去了。</p>
屋里沒了其他人，九娘显然对他的话不很在意，但是仍旧徒生一股悲哀出來，直化作无声的叹息。</p>
云长天一路走一路对衷瑢警告道：“以后不许再接近她知道了吗？”</p>
“为什么？”她很不解，九娘是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了。</p>
“沒有为什么，你只要听我话就对了，这个家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小心被人算计。”他走得飞快，长发都被风吹起來飘到身后去。</p>
衷瑢跟着只能跑起來，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一说，用力甩开了手，停在原地不动道：“既然你家这么危险，那我不嫁了。”</p>
这分明是赌气的话，云长天听得出來，见她怨念丛生的模样便软了态度说道：“别闹了。”</p>
“你自己说的，我要是进了门就有很多人來算计我，我做错什么了？不就是嫁给你云长天吗？要是得冒这种风险，我干脆回德爷那边，一辈子在歌楼卖艺來得舒心些。”她皱起眉头认真抱怨。</p>
两人僵持在原地，他上前也不是，立刻走掉也不是。她一双眼瞪着，秋娘眉拢着，气鼓鼓怨幽幽，似水似风的形态柔若无骨，又是柳叶连枝，百折不断的韧性缠在身上，好不叫人心疼和垂怜。</p>
云长天因此退步道：“我就是怕万一，如果你真要跟九娘去亲近我也拦不住你。”</p>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让我跟她有來往？”她问道。</p>
关于和九娘的关系，他疲于解释，实在是怕她再次误会，不得不又牵了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怕你也站到她那边去，就算这世间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对，只要你还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p>
“为什么？”她听不大懂，双手环住他的腰纠缠起來，不让他再走一步。</p>
他往天边望了一下，见快到午时，敷衍道：“你这么爱问为什么是不是太闲了？”</p>
说时弯下腰，把她拖到了背上。</p>
他这么高，衷瑢感觉像突然腾空似的，视野都放远放宽了许多。</p>
两人暂时放了不开心的事，慢慢行在阳光里，冬日的太阳灿烂但不热烈，正好的清冷。</p>
“算了，我也不问了，总之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凶。”她轻甩头碰着他的脑袋，趁人不注意还嘬咬他的耳朵，惹得他躲了好几次，鬓发都散乱出來。</p>
“别闹！”云长天还是一口下军令似的严肃语调。</p>
她不服了，绕过手去捏他梗梗胡渣的下巴，直把自己的手扎疼了也不过逗他一笑，女人的手这么软，怎么捏得动他的皮肉？</p>
她这么不安分，云长天想办法來教训她，正好行到一处无人的废弃庭院门口，他将衷瑢放到了颓圮的矮墙上，那高度正好让她跟自己对视。</p>
衷瑢努力控着身子坐安稳，晃起双腿，手还牵着他不放。</p>
她沒料到云长天有意松开手，就留她自己一人在墙上保持平衡。</p>
云长天站远了一步，装着模样训道：“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安分点了？快给我反省，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跟我闹腾了。”</p>
衷瑢不敢跳下去，看着他的凶悍只好缩起脖子试着往外挪点点屁股，慢慢地放腿脚。她手脚这么不灵活，鞋跟滑着土墙都刨出了一片坑來，他觉这小娘子实在弱不禁风，沒有他來护着如何活？</p>
云长天看不下去，终于上前扶了她重又坐安稳，问道：“怎么不说话了？”</p>
此时她眼中怨他的怒火都燃得厉害了，觉得语气说淡了说轻了，像是顺了他的意思在讨好他。若是说浓了说重了，又真要惹了他这位从小受娇宠的少爷不开心。干脆什么都不讲，就让眼神和态度说话。</p>
他们对视着，云长天心想还从來沒人这样跟他闹过别扭，特别是女人，这娘子果然性格不是一般的倔。</p>
他试探着问一声：“想下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