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穹振振有词,展露出一种为无数道院学子服务终生的觉悟。
风姓少女斜着眼看他,脸上的表情就差写上“怀疑”两个字了。
她觉得,这年轻人的脑回路过于清奇了。
“我觉得……”
“你可能想的有点多。”
沉吟了一小会儿后,她才慢悠悠的说道,将任穹的计划给当场枪毙。
“不可能的,你放弃吧……还管理员呢!”
“怎么?不行?!”任穹不服气。
他还指望拿到这个位置后,去搞一番大事呢!
有几个震古烁今的传奇,都是跟藏书阁啊、图书馆啊之类的地点扯上关系的!
想要干大事,这里是必须打卡的地方!
“小弟弟,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随大流好了,图书馆里是没有你的位置的!”风姓少女语重心长,“你进去了,也是打杂的份,管理员是别想了……扫地,你愿意吗?”
“啊?!”任穹大吃一惊,“连藏书阁都这么卷的吗?”
“唔……这不是卷不卷的问题……”少女砸吧砸吧嘴,组织了一下语言,“主要是坑位都被占满了。”
“你想想——”她循循善诱,要让任穹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道院里面,不止有学子,还有讲师、博士……对吧?”https://
“对。”
“讲师、博士……这也是人,对吧?”
“对。”
“既然是人,总有个七情六欲……对吧?”
“对。”
“我们修士,虽然以三魂掌控了七魄,但也不是断情绝性,成为了冷冰冰的器械,只是分清了哪些感情是身体欲望的冲动,哪些是发自内心对美好的憧憬,对吧?”
“……对。”任穹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所以,讲师、博士,也是会成家的吧?”少女看任穹的表情,知道少年是想明白了,微微一笑,“既然成家,就有了家人。”
“我们道院,对于愿意任教的职工还是很照顾的……这其中就包括了帮助解决家人的工作问题。”
“道院里有一些不是那么难做的工作……就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少女的下巴微微挑起,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很显然。
藏书阁就是这样的去处。
一来,它的工作难度不高。
二来,这环境也不差,更兼有藏书百万,能潜移默化的熏陶人、培养人。
任穹的表情绷不住了。
“所以,里面到处是……关系户?!”
少年的神色一言难尽。
“当然喽!”风姓少女微笑,“所以啊,小弟弟你还是跟姐姐我混吧!”
任穹沉默了。
他眼神游移了一阵子后,重新抬头,“我还是想要努力努力!”
“如果不能进藏书阁当管理员,我也可以先建立一个小组织,成立一个读书推荐咨询为主的社团,去帮助道院的大家!”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少女好奇。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合情合理的在道院的藏书阁中掺杂私货,培养自己的班底啊!’任穹心底嘀咕。
藏书阁里,有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书……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你看那李二——他不就从藏书阁里淘宝淘出了一本“禁书”吗?还借此修成了惊艳绝伦的剑道!
任穹受此触动,决定搞一番大事……这里面藏书阁是重中之重。
他要造一些“禁书”!
只是这年头,“禁书”也不好写,万一被人给找上门了捏?那岂不是惨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来上一手——
托古而作了!
假借古人的名义,写成自己的文章。
这是一种巧妙的曲折前进。
在历史上,有许多的思想家为了施展自己的抱负,著书立说。
但是他们的主张在当时阻力很大,相比之下人们更相信祖先制定的法则,所以反对变革。于是,这些思想家们便假借古人名义,阐发自己的主张。如此,这些主张便很容易得到当代人的认可。
即使不能被认可,甚至于是触犯了禁忌!
但!
我任穹只是个发掘者啊!
是从藏书阁里意外发掘出来的,道庭里面也没有相关规定……
所以,我任穹万万不该死呀!
草民冤枉啊!
任穹心底的小算盘敲打的噼啪响。
保全有用之身,才能干一番大事业。
因此这藏书阁,他是肯定要混进去的。
唯有如此,才能让他肆意的浪……什么托古而作,什么六经注我,都给整上!
在藏书阁中大搞玄学考古,用已经死去的古人的名义,发表作死的典籍,然后假装从犄角旮旯中翻出来,推送给道院的学子们,尤其是一些叫嚣着要把道庭天花板都给拆了的社团组织。
为他们武装思想,提供精神上的武器,解构道庭的神圣性,指导怎样开展博弈斗争……
任穹有一肚子的坏水准备着。
他不敢自己出去泼,怕英年早逝。
但是三更半夜里,偷偷把一桶坏水放到有需要的人家门前,让他们去泼……这点胆子还是有的!
‘再三强调,我这不是怂……’
‘我只是因为摸不清道庭究竟有多么深厚的底蕴,对于造反不造反呈现模棱两可的态度,需要有勇士为我去前排一探究竟……’
‘等摸清了,确定道庭是不可战胜的,还是说能经过一场场艰难的战斗,重塑时代的格局……那才是我下场的时机!’
‘身怀河图洛书,天降大任于本人也,我有想法,也有必要,为这个世界做出怎样的一些影响和改变……’
任穹心中有千言万语,这些话都不能说出口。
他徘徊在勇怂二象性之间,藏书阁是最重要的平台。
与其说是去当管理员,不如说他是要掌握一条“喉舌”渠道,合情合理的发出自己的声音,最后还能不用承担说错话的责任。
——你道庭去找那个死去的古人的麻烦啊!
——找我一个小小的藏书阁管理员做什么?!
——我指着自己的良心发誓,这些书根本不是我写出来的!
‘我……只是一个文抄公而已啦!’
‘只是呢……’
‘一般的文抄公是冲着钱去的。’
‘我这个文抄公……是冲着一些人的命去的!’
任穹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坏水满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