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天剑就在他床下放着,诚然那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走的,可这人要真窥出端倪来,不说看出这是征天剑,就算看出他落魄至此却身怀异宝,也少不得要起风波。
只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便更不能显着急切,若因太过急切反倒叫人觉出不对,便得不偿失了。裴忱强行按捺心中不安,点头道:“那我去看一看。”
温宏这厢目送裴忱进了屋,一回头就见温大娘站在他身后,神色有些迷惘。
“你又跟你弟弟吵架了?”
一听这话,温宏就知道她是又犯了糊涂,只得叹了口气道:“没有,我们两个好着呢。娘你就别瞎操心了。”
——要真把这小子赶走,到时候怎么过他娘这一关还是个难题,然而相较之下还是小命重要,也顾不得那么多。
裴忱进屋时,屋子里黑沉沉的,一丝声息也无。
“什么人?”他沉声问道。
良久,没有动静。
裴忱并没有放松,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屋子——他总觉着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隐藏在暗处,他的手悄悄伸了出来,试图握住床下那件曾经不止一次救了他的东西。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没听见火石的声音,但灯的确是亮了起来。油灯微弱的光芒填满了屋子,映照出少女苍白秀雅的脸,她定定地看着裴忱,一瞬不瞬,像是一尊美丽而没有生气的人偶。
少司命想,自己还是应该表现得和善一点,如果他掉头就跑,自己恐怕不大好交差。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一个笑容。
“我来保护你。”她自以为这样解释便足够清楚,说罢便转过头去。
这屋子里有一种让她也感到心悸的力量,让她有点坐立不安。
她并不想叫旁人看出自己的不安。
“你是什么人?”裴忱问道。
少司命微微摇头,裴忱没来由地注意到她的眉间有一点朱砂痣,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如雪,在灯光的照耀下肌肤边缘几近透明。
他确信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认识这样一个少女。
裴忱心中依旧充满了警惕,但当他的手再次伸出去的时候,少司命抬起头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裴忱就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少女的真力居然浑厚得已经足以拿来封锁他身周的空间,单这一手就比多年前追杀他的人强出太多。裴忱可以肯定的是,倘若少女要对他动手,他会在瞬息之间死去。
“别碰,那很危险。”少司命认真地说完,便挪开目光让裴忱恢复了行动能力。
在这样压倒性的实力面前,裴忱知道自己怀疑与否都是无用的,于是他收回手,十分温和的问她道:“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少司命沉吟了一下,轻声说:“越。”
她现在的名字,是被严厉告诫过不能对外人说起的,而她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只知道自己来自一个叫百越的地方。
裴忱心想,无论是什么人要保护他,做戏倒是都做得很全套,如果现在有人跳出来说裴家还有个子弟叫做裴悦,那一定没人能跳出来反驳,因为知道内情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这问题问得不大礼貌,但此刻在裴忱心目中,弄清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少司命显然没有要回答裴忱问题的意思,她自顾自地站起来,皱着眉头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在她看来保护裴忱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回去,但是云中君说的是不能带眼前的人回去,她也不能违逆。
“这是命令。”少司命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