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忱心下一沉。
付长安说的没错,征天如今看起来能轻松解开一切危局,但实际上他也不是魔主的对手。
看着付长安这样志得意满的模样,裴忱便知道那一天已经快要到了,他已经嗅到了某种不祥的气息,那是他即便笃定自己不再相信天命也不得不去依仗的预感。
那些封印早已摇摇欲坠,就算他派许多暗探日夜看守,也未必能拦得住付长安的阴谋算计。
裴忱缓缓收剑回鞘。
“但这一句,你输了。”
付长安冲他忽然一笑。
“也未必就是输了。”
他的身影瞬间化为一缕黑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但裴忱依旧能听见他的笑声。
裴忱面沉似水地落了下来,倚清秋有心想问一问他为何会放走付长安,看见他的神色却又问不出口来。
这时,半空中忽然有暗红的光影一闪。
倚清秋见过这红光,那是凤家的那只玄鸟。幽冥建立至今有大半年的光景,原本幸存的那几个七星将军本都成了他的属下,唯有凤家的那一个消失无踪,后来听人说起她似乎和冥府那个朱雀是姐妹,姐妹两个人在幽冥落成的时候便都消失不见了,大抵是离开了幽冥。
可他现在又看见了玄鸟。
站在玄鸟上的不再是朱雀,而是凤栖梧,这对姐妹像是解开了那些不为人知的龃龉,又或者凤栖梧要催动玄鸟,朱雀是拦不住的。
“魔君。”凤栖梧在玄鸟上单膝跪下,微微垂头。
她对裴忱的态度依旧不怎么恭敬,像是在为前尘往事耿耿于怀,此刻没有旁人,裴忱当然也不计较这些,况且凤栖梧的到来所意味着的事情便已经足够惊人,他当然无暇他顾。
“游云山的封印出了什么问题?”裴忱问道。
他的语调听上去依旧是四平八稳的,但是手已经悄然握紧,至于骨节有些发白。
游云山才是最容易被攻破的封印,洛邑被破之后,占星台也已经被顾忘川派人所接管,唯有游云山现下几乎算是落在敌手的,洛尘寰死后云星宇未必还知道其中有些什么东西,但是能和师父合作大抵也能和徒弟合作,知道云星宇是个什么货色之后付长安一定会找上门去。
裴忱纵然猖狂,也不敢如今挥手便说要抹去某个门派,那些门派之间盘根错节的势力他都是见过的,若是他敢平了游云山的山头,要面对的便是天下名门正派了。
事情还远不到那个地步,所以裴忱派了凤栖梧去监视游云山的动向,如今凤栖梧已入炼神之境,游云山上还没有人有本事发现隐藏起来的凤栖梧。
“是的。”凤栖梧抬起眼来。“云星宇忽然闭关,我悄悄去探过一回,他在做打破封印的准备。”
“什么人同他见过面?”裴忱眯起眼睛。
他这样问,心里其实早已经想到了答案。
“付长安。”凤栖梧说起这位曾经算作上司的人物,语气倒也未见波澜。“我听见他们的密谋,说只等崇安事成,便能破开游云山的封印。”
裴忱一愣,道:“他们是要用什么去破游云山的封印?”
这一次凤栖梧答道:“属下不知。”
然而裴忱也知道了答案。
付长安来崇安城,是要一些甘心赴死的人。
如今崇安之事不成,他们会轻易放弃那个计划吗?
恐怕不会。
那么要赴死的人便成了另外一些人,如今的游云弟子,只怕又一次要成为他们那宗主棋局里的牺牲品。
云星宇一向擅长此道,裴忱当年都曾入局,遑论那些如今还留在山上,必定忠于游云宗的弟子。
裴忱咬牙冷笑道:“游云宗果然要亡于云星宇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