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满脸愤怒,不肯开口。
李潼关也恼火,风尺寄则一直拦着他:“李兄,别生气。走,请你去湖边喝酒。”
“这小姑娘血口喷人。我今天非要教训她,不要睁眼说瞎话。”李潼关咬牙切齿地说。
“谁冤枉你们了!阿蓝人到处抢东西,这里谁不知道!上次还差点抢我!”小姑娘指着李潼关怒喊,眼泪喷涌而出。
李潼关愣住了。他看向四周的人。他能从他们脸上看出,小姑娘说的不是假话。
他艰难地看着小姑娘。“抢你做什么。”
小姑娘刚烈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花灯不卖给你!”她从钱袋里数出二十钱,狠狠地砸在李潼关身上。
她父亲赶忙扑过去,把钱捡起来,擦干净,恭恭敬敬地递给李潼关。“公子,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训她。我去买花灯赔给你,公子玩得开心。”
李潼关接过钱,脸上没有血色。他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用一种很陌生很飘渺的声调说:“不用了。我换一家买。”
李潼关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正好看见贺千霄在凝视着他。
他错开眼神,孤独地走向湖边。风尺寄想了想,掏钱跟小姑娘买了三个花灯,追上去。
贺千霄神情复杂。她也走过去,经过小姑娘的摊子时,俯身对小姑娘说:“想保护自己,也要讲计谋。下次可不能这么挑衅了,不然会很危险。”
“还有。不是高大魁梧的人就是阿蓝族。他是锦夏人呢。”贺千霄笑着对小女孩说。“锦夏人不必是好人,阿蓝族也不必是坏人。不可贸然挑衅和对立。保护好自己。”
她眼中闪着星星一样的光,笑容像月光一样皎洁开朗。小姑娘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贺千霄走出很远,小姑娘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背影。
贺千霄来到湖边的时候,风尺寄已经安抚好李潼关。两人围着石桌,喝酒。三个精致的花灯放在脚边。
李潼关还是有些落寞。他没有说话,一杯接一杯地喝。
“想不到,我们在应天府的日子,从玄武湖开始,也从玄武湖结束。”贺千霄轻声感慨。
“贺捕头,坐。今日街市上的酒是竹叶酿,还加了一些花果酒。不会醉,可以放心喝。”风尺寄邀请贺千霄坐下。
贺千霄坐下,腰背挺得笔直。“江南的花样真多。”
“这里不好。”李潼关突然说。“大家都是人,自然有好有坏,偏偏要辱骂阿蓝族。也不想想,即便没有阿蓝族,他们的锦夏亡国之君对他们很好吗?”
“他们?”贺千霄皱起眉。“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直接跟小姑娘解释,你不是阿蓝族。”
“我……看不过眼。”李潼关偏过头,不看贺千霄,只看着湖面。“不能这样理论。她不对之处,是因为一些流氓,就辱骂一整个族人。而不是锦夏族阿蓝族的问题。锦夏族没有地痞流氓?没有人犯罪?没有人纳童女为妾?”
贺千霄没有言语。
风尺寄又往李潼关杯中倒满了酒。“当然有。阿蓝族喜欢成王败寇,认为凭能力抢到手的人物,就属于战利品,任凭处置,被阿蓝族抢到战利品,也该有奴隶的自觉。锦夏人却没有这种传统和习惯,无法理解,所以更觉得受伤。何况,阿蓝族进入锦夏国,已经自认胜利者,对锦夏族可以为所欲为。但锦夏族以为只是换了个皇帝,不曾想生活习惯会被严重破坏。”
李潼关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做声。
贺千霄冷冷地看着李潼关:“你难道连这一点,都还没想清楚?”
李潼关一赌气,“你们都明白事理,看得透彻。只有我无理取闹。我不去关中了!李潼关我也不做了!你们谁爱做谁做,谁爱去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