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凉九欢低头掰指头较真的论证过,以她家六师姐极度挑剔的眼光子,见东华帝君在先,遇花事了神君于后,最后还是一见后者而误终身。
这顶顶说明,她家美人师叔,完胜。
“这么威严的人来了,那剑试会不会很严格?”
“是啊,东华帝君都亲自前来旁观督试了,明天肯定很精彩。好了,我已经忙里偷闲都顺了你的心意,现在要赶去三重仙障继续苦命了。”
见她又急着要说话,忙打断:“放心,我保证明天给你带回三个完完整整的美男凡人,但前提是你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准给师父添乱。”
曾经,凉九欢不只一次地问敖听心他们,仙界不是都没有黑夜的吗?为什么我们天虞山有?
敖听心说,白天和黑夜在天虞山有什么区别吗?阴晴冷暖,风霜雨雪,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任意变化四时轮回,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天虞连天向天横,势拔天柱穿云海,欲盖九州并八荒,掌世百态为苍生。
天虞山遵循大道天成,敬畏生命本性,尊重四时轮回,回归世间初始。
这是天虞山身为四大仙派,教授仙门弟子,顿悟飞升的最基本原理。
没有高高在上的仙派架子,只有无限虚怀若谷的气度,所以天虞山秉承的天道真理,深受九天六界的尊崇和敬仰。
夜深了,一缕琴音缓缓飘来,入耳洗心。
凉九欢从香案上起来,揉揉昏睡的眼睛,见四周无人,呢喃道:“美人师叔这么晚才回了,可是怎么在浣音崖独自抚琴?”
琴声令人忧伤,她站起来随着琴声,不知不觉寻到了竹海云梯的尽头,怔怔地望着浣音崖上的青衫。
夜竹凉风瑟瑟,月空繁星点点,这样的夜风不冷,可是此时却因着独坐的抚琴人,月夜黯然,让人无端悲凉起来。
以往,每当天末残霞卷绮,花事了便会带着她抱琴来浣音崖奏曲。
可是她总是抵挡不住犯懒困意,不知不觉中就会睡着,自然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睡得又像死猪,在安眠琴中,从未途中醒来过,因此也从看到过这样月下抚琴的花事了。
“师叔……”鼻头莫名酸涩,张嘴欲叫他不要弹了,却只听忧伤琴声缓缓从月光中流泻而出,渐渐地音律缠卷其面前的东海之水。
水势越长越高,逐渐高出浣音崖一丈之高,渐渐停在那里,随着愈加忧伤的琴音,逐渐清晰地化成一个水色身影。
琴音缱绻着水影,一张晶莹剔透的女子脸,朦胧而出。
凉九欢痴呆地揉揉眼,大气不敢出,难道这就是六师姐一直执着的琴中女影?
难道就这般万幸地被她给无意间听到了?
美人师叔……琴声缠绵成伤,如怨如诉,似在冰凝成一段难以割舍的怨言。
“一千多年了……若非他再次出现,我发现自己都已经很久不曾想起你的容颜了……”
“可是一旦想起,还是那么难受。我忘不了,烈焰焚去你残躯的那一幕……你一袭白衫染红血,深深地刻入我脑海中,渐渐侵成冰冷的记忆死山,日日蚕食我骨血的温度。我画牢困己多年,早已分不清,残梦与执念,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幻。”
琴声,触动的不是岁月山河,而是内心囚牢最深的哀戚。
花事了那样温柔地望着水中影人,几尽痴迷成石,伸手要去碰触水影,却是琴停影化成水,片片滴落茫茫东海。
他慌张地伸手去抓,甚至跌跌撞撞地摔倒在浪崖边之上,却始终什么都抓不住。
“师叔!”此刻看到这一幕,凉九欢早已惊吓得六神无主,惊呼一声,急忙跑过去扶住他,“美人师……”
而美人,却昏睡而去。
酒香入鼻,什么嘛!不让她喝酒,自己倒是喝了起来,而且还半夜躲起来自己喝。
可是很少沾酒的他怎么会喝酒呢?
难道是这因为刚才水影中的那个女子吗?莫非只有在美人师叔喝醉的时候才弹得出来?
那个女子又是谁呢?
她,就是美人师叔思念到骨血中的人吗?
身后传来翅膀扑哧扑哧的声音,凉九欢欣喜地扭头叫道:“战奇,你回来了?太好了,快来帮我扶起美人师叔……”
战奇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醉过去的花事了,嫌弃道:“只是喝酒醉了过去,死不了。”
“你!”好吧,因为自己使得战奇一直记恨着美人师叔,她沉默。“多亏美人师叔允诺我和你一起参加剑君大会,不然……”
“凉九欢,接下来老子所说的每一句,你都要牢记。”战奇不耐她的小声维护,语气听起来格外正式。
“额?”心疼地抱住花事了,听到这句话,不由好奇地抬头,认真看向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