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鹤双宿的病情进展,西陵飞不愿同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他们也无法再开口问,凉九欢和敖听心陪着西陵飞回到天青院后,望着昏迷中的鹤双宿,他们又陪着二师姐坐了一会儿,敖听心方送凉九欢回谷。
可是,刚才瞧见大师兄昏睡的憔悴面容,凉九欢心中愈加自责难过,等敖听心离开后,美人师叔和无良师父还在屋内讨论大师兄病情,她随即又拐了回了天青院。
静悄悄地來到大师兄的寝居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隐隐传來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声很压抑,是那种匍匐在锦被上,死命哽咽的悲哭。
那一刻,她强忍的自责与难受,终于一股脑地冲上了鼻端,瞬间红了眼眶,变成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般,一颗一颗地掉了出來。
都是她,都是他,都是她害了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她害的二师姐天天以泪洗面!
倏而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和鼻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打扰到二师姐。
门外她蜷缩在石阶的角落里,无声哭,门内的西陵飞此时趴在鹤双宿昏迷的床前,握着他冰凉的手,也陷入了极度的浑然悲痛中。
至今,她都无法相信那一天,出手狠辣,带领一群黑衣蒙面人,抢夺七彩朝珠的蒙面人首领竟是……
竟是她自己的亲姐姐。
那天,她和大师兄遇见四师弟时,便一起在追查黑衣人,中途却被那群黑衣的蒙面领头人投了一枚月叶,方速追离去的。
到了一树林间,她紧紧握住月叶,拦住蒙面领头人,颤抖地用剑指住其面:“站住!你究竟是谁?为何引我來此?你怎么有……”
“你是女人?”那人任凭她上下打量,黑色面纱下的红唇微勾,“我引你之叶乃叫月叶,飞儿,你说我是谁?”
一声不甚在意的见面相问,似生似熟,面纱随风飘落,一张略显英气的轻描黛眉清晰地映入西陵飞目瞪口呆的惊愕美眸中。
只见那半张的轻描黛眉,被一片刺目恐怖的纹青,吞了去,在阳光下,格外怵目惊心!
一千多年未见,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姐姐。
因为那刺目的恐怖刺青,是因为自己才永远刻了上去。
“阿姐?真的是你?”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看來,你并不像天虞山对外传的,被灵智子收留时,失去了本族所有的记忆呢。”
轻描黛眉上,朱唇弯勾,一颦一笑,媚色尽发,让人举步维艰,却是比西陵飞年五岁的阿姐,西陵凤。
“阿姐!师,师尊他知道,只是大师兄他们不知道,是我一直隐瞒着他们……可是,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你是黑衣人的领头……”她急得想问很多,很多,却不知如何问。
关于那些黑衣人施用巫蛊禁术残害百姓之事,关于她们的父母和族人,关于族内的规定,任何人永世都不得离开族地……
“很难相信?我也无法想象,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而且还是这样敌我鲜明的相见。”相比她的震惊和难过,西陵凤却轻轻一笑,愈发显得轻描淡写,“可是,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那父,父皇与母后他们还好吗?我很想他们还有你和族人……”千年再见,脑中乱成一团。
“既然你我姐妹之情,已经使你无法相信我,你何不自己回族,亲眼看看父……皇和母后?”
“我……”她想回去,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当初发誓要找到的东西,所以就一拖再拖……还有千年中,天虞山的每一天,她怎能说舍得就舍得?
西陵凤轻笑一声,将以半张手那般大的三角形古铜石印飞入她手中:“飞儿,这是月族之王的口谕令,将它放入极高之地的圆月之下,默念族令,就能回到月族了。好了,阿姐要走了,你若想他们,七日后,便是圆月之夜,回來吧。”
族王的口谕令?莫非是父皇原谅她,肯让她回去了?太好了:“阿姐,请帮我转告父皇,我一定会回去。”
“阿姐等你,希望你不要后悔。”西陵凤说完顷刻消失了,只留下怔在原处的西陵飞,失魂落魄。
她暂时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与悲痛,返回与大师兄和四师兄汇合,可是当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群黑衣人瞬间合体,袭向应化神尊的那一凶霸掌气画面。
而神尊怀中抱着的,是早已吓傻的凉九欢。
她急忙飞身过去,扶住昏过去的大师兄,那时天空传來一声口哨巨声,那群蒙面黑衣人如得令一般,迅速消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