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出生,注定与亲情是绝缘,那时,我就不该迷惑她的笑声,不该拼命地惹她注意,引来一滴血的浇灌,得以化成人形相伴。”
苦心经营的阴谋是却是另一场更大的骗局,她逼着她走向一场轮回死局,也亲手将自己推上了羔羊的祭台。
如果,她为她伤,能换回最怜爱自己的她,她就伤,只要在她死后,她终于肯让她抱住自己。
“那时我恨,既然……你不要我,为什么还要以血养我。如今,我全想通了……九儿,如今我全部还给你了,你将背负一生的忏悔,想念我。九儿……我喜欢你的血,因为我终于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不要再说了!月月……我没有不要你!从没有——”
“呵呵……我知道自己任性,不懂事,还小心眼儿……吃你的醋,吃父皇的醋,吃那人的醋……想救你,却总是在伤害你……”
“月儿,你不要说,不要说——我的月儿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凉九欢早已泣不成声。
此时的皎月看到她为自己掉下的眼泪,终于放下了全部的戒备与怨恨,伏在她的臂弯中,舒服地挪挪脑袋,找个舒适的位置待好,做上了一回睡着了的孩子,恬静无邪。
可惜,这般温暖,只是白昼消逝前的残红。早在不该错过的时候,她就都已经错过了。
其实所谓心魔,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一次脆弱,寻求一次挣脱。
悦千冢与姚应华对视一眼,立即收手感到她们身边。
“月儿,父皇来救你。”
“不!”她任性地拱在凉九欢臂弯中,不肯动,“我怕再也感受不到九儿的温暖了,父皇……求你让月儿再任性一次。”
“月儿,你醒醒,你不能离开父皇。”他说的惶恐,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父亲而已。“九儿答应你,我们一起回千绝湖,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太好了……九儿,你不要再弄丢父皇了,他是妖魔之皇,其实很可怜的……”
“不丢了!不丢了!”
瘦小的手在微笑中滑落,凉九欢早已哭成泪人,而悦千冢在最后一丝温暖脱落手中时,暴怒而发,立刻给她续命,不世根基尽数输入皎月身上,源源不断,却不见闭眼的女孩儿有任何反应。
再看姚应华,独自撑起天罩,为中间三人撑起一片天。心中暗道,只能赌上一睹了。不世修为瞬间释放,再次启动上古炼魂**,助悦千冢将其皎月魂魄固定在其躯体内。
失去爱女的悦千冢心知他再这样下去,他们谁都无法活着出去。
悦千冢发动全身功力,凉九欢悲痛之中感应到他的诀别,立刻喊道:“悦姐姐!糖糖!不要……”
悦千冢看着她道:“欢欢,那时是你救了我,好像自我们认识以来,你一直都在拯救我,这次让悦姐姐为你做些什么!”
“不要!”
只见悦千冢指掌擎顶,雄浑霸绝之势,纳聚周身血气,在凉九欢与姚应华的惊愕中,翻掌向下,亲手挖掉了那双折磨了自己五十万年的万魔血眼。
鲜血顿时直流,躁动的妖气,冲贯云霄。让凉九欢不禁想起在赤潮谷时,他无意间说出的话:“如果那时我知道这双血眼的用处,她就不会那么痛了。”
“欢欢,在赤潮谷时,我已经知道这双血眼还有一定的价值,所以我允许姚应华救。”放弃魔皇的尊严,让他救。
一段感情,明明知道那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却总是执着地想要抓住那段温暖,任凭它在失去与复得之间流转,随着时间的流逝,然后一点点消散。
悦千冢对姚应华说:“用一双血眼,换取你永世的解脱,从此真正地快乐,我很开心。你不要哭,如果我这样做还是让你哭,我无法原谅自己。”
他为她擦去哽咽不能出声的眼泪。没有了那双被她赞美成红宝石的眼睛,似乎她仍然能看到他此时无限的怜惜之情,至爱之意。
“万魔血眼虽不及你的神魔之气,却是镇压封印的最契合东西,你应该感到高兴,我终于为你的六界有了牵扯不断的联系。以后再也没有借口,挥兵屠九天了。”
“是,悦姐姐才是这九天最大的恩人……”
“姚应华,从此我不再欠你。凉九欢永远是我的妻,我在那里等着你。”
悦千冢大笑中抱起皎月昏迷过去,凉九欢也昏死过去。
姚应华抱起她,他们面前开了一条火路。
起风了,她的头发被吹到了眉眼上,他伸出手,温柔地将那发捋到她耳后,笑着说:“这么多人爱你,你又那么善良,以后那双只有我的眼睛里,再也不会只有我了。这句话是当初我站在焚身火路尽头,等着你一步一步走来时,唯一徘徊在心头的。”
当时他在岚音幻境看到她为悦千冢所做的一切后,心中只有恼怒。这份恼怒远比他意识到她在一点一点诱惑他时,火热。
那一刻,他是真的升起了想要杀人的念头。即便五十万年前,巫妖大战时帝俊比他不得已杀他时,他也从未那般愤怒。
其实对他们这种活了那般久的神仙来说,世间沧桑,早已看透生死。也因此并不在意生死,何况是众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