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欢喜时会喝醉,失意时也会喝醉;重逢时不醉不归,离别时也要一醉方休。
可见酒真是个好东西,人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它就已经自己酿化出来了,人类懂得制造酒后,却又被酒给征服了。
酒果酒已经不能在满足阿伞,果酒和黄酒、白酒之类的究竟不同,不够缠绵与劲道。
“在世俗界,家里如果有孩子出生,就会将三坛黄酒埋入树下。若生的是女儿,等到女孩出嫁的那日再取出,作为嫁妆,叫女儿红;如果生的是儿子,等到男孩金榜题名时再取出,作为庆功酒,叫状元红。”
阿伞当初在北陵收集了许多糯米,除却近年来做糕点用去一些,还剩下大半,正好用来酿酒。阿伞封好酒坛,拿出两把刻刀,将其中一把递给长鱼。
“他们还会在酒坛上雕刻带有吉祥意义的图案,所以又叫花雕酒。”阿伞一边说着一边在酒坛上雕刻。阿伞雕刻得很用心,平日里没有多余情绪的脸上这时有些严肃,生怕错刻了一刀。
长鱼一会儿低头雕刻,一会儿抬头去看阿伞,院中只剩下细琐的雕刻声。
白猫步伐轻悄,小短腿快走几下,来到阿伞身边,而后甩了甩尾巴,满意地跑到灶台前,纵身一跃,抱着为它特意准备的小酒瓶咕噜灌起酒来。
暮起。
阿伞终于将酒坛雕刻好了,伸了伸懒腰,扭头就看到长鱼认真的雕刻侧脸。
真好看啊!
阿伞撑着下巴,目光从他洁净的额往下,长翘的睫毛微颤,还有高挺的鼻……目光再往下,看到属于男子的宽大肩膀上罩着的青色长袍,点点头,果然自己的眼光不错。
“阿伞刻完了?”
“啊?嗯,刻完了。”
阿伞对着长鱼笑了笑。将身边的一个坛子推过去,“你瞧瞧。”
长鱼接过酒坛,上面刻着好几个袖珍的图案,一只蜷缩在长袍边的懒猫。一只低头吃着盘中鱼干的肥猫,一只抱着酒瓶不放的醉猫……翘着胡子的小老头,跳脚的小老头,得意洋洋的小老头……刻画的线条虽有些断续与稚嫩,但还是能够意会出的。
阿伞则是往长鱼身边凑了凑。口中说道:“让我来看看你刻了什么?!”伸手拿过他身边的一坛酒,唇角忍不住浮了笑意。
院门的灯笼对联,院里的灵植,屋上的窗花喜字……
这酒坛上的院景,也是只能意会得出的佳境。
长鱼这时也看到阿伞的第二个酒坛,刻着一座山峰,以及一方冉冉升起的朝阳。
第三个酒坛却是什么也没有刻,阿伞忽然倾身从长鱼手中拿过自己第三个酒坛,而后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佯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镇静地抱起酒坛子来到树根旁,动手挖坑。
长鱼也抱起酒坛,悠悠走近阿伞身边,跟着她一起埋酒。方才阿伞倾身抢过酒坛的精怪模样,让他想起那日在水潭边看到的不一样的她。
莫名地,他今日很开心。
“那第三坛为何没有雕刻?”
“在世俗民间关于花雕酒,还有一种说法,与雕刻无关……”阿伞轻轻将酒坛子放入坑中,缓声继续说道:“若是家里的女儿,在未出嫁前就夭折了。出生时埋下的酒,也称作花雕,喻示花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