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一行人走到一条小摊贩聚集的街道时,意外地现冷冷清清的没人营业,全都关门了。原本还想挨家挨户地去通知,这下倒好,根本就找不到人了。周宇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平时听说这里挺热闹的,怎么今天就没有人了?他忽然想起来以前遇过的一件事情。
那个时候周宇还在基层,也是这样去通知拆迁,结果却被上百的居民围攻,如果不是警察及早赶到,恐怕他早就躺在医院里了。今天的情况非常类似,这让他悄悄往朱二奎的身后躲了躲。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谁也不知道在那些破旧房屋的角落里,会不会冲出来上百的居民?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担心罢了。小街道安静的相当诡异,不仅仅没有任何商家开门,甚至连小孩的哭声、狗叫声都没有,朱二奎也觉得心里有些毛。他之所以要亲自带队,就是要亲自掌握,到底这个拆迁是个什么过程。
华宁区要拆迁的消息,其实早就已经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大家伙都聚到一起讨论,有的说想要房子,有的又想要现金,还有人什么都想要,吵吵闹闹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于是人们干脆歇业了,找个地方商量,该怎么跟拆迁方讨价还价。今天朱二奎他们找不到人,实在是很正常——既然都要拆迁,肯定没什么生意,倒不如好好合计合计,如何才能捞够本。
“既然没人开门,就把通知从门缝里塞进去!”走进小街道很远,依旧没看到人,周宇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人都回家商量了,于是很不高兴地对手下说道。
到了这个阶段,其实当钉子户已经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反而会把事情闹大。临近华宁区的市郊村庄,有好几个村在几年前已经完成了开,很多农民尽管失去了土地,却一夜之间暴富,房子车子什么都有了。这让大家的心里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呢?只有像牛彩玉这样的外地人,才会非常紧张,因为一旦拆迁了,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
在华宁区一处破旧的老式宅院里,热热闹闹地挤了几十人,大家都在十分热烈地讨论着,今天拆迁办去送通知找不到人,会是个什么表情?
“你们就这么想拆?”一个只顾着纳鞋底的老太太,悠悠地开了口,“要搬你们搬,我不搬。我从结婚到现在,都住在这里,住了七十多年了。这是我的家,怎么都不搬!”
“钱奶奶,不是搬不搬的事儿,而是他们不能赔的太少了吧?一个小高层就给六十多万哎,六十多万哪里够再买新房子的?当然要跟他们分辨出个所以然嘛!”被围在中间的中年人,一听老太太这话,立刻就有点不高兴了,几步走到她身边眉飞色舞地说道,“旁边的张王乡,您可是没听说,那些孙子全都了!有几个家里没车的?啊?要我说,他们至少拿了这个数!”边说还用手指比出了一个二的手势。
“被拆迁还能致富?这是哪门子道理?”钱老太太根本就不屑一顾,停了手里的针线,不紧不慢地说道,“真正谁能赚钱?还不是哪些开商大老板,咱们是平头老百姓,只有吃亏的份。你不要说他们拿的多,其实他们应该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个数。”
“钱奶奶您这话说的……”中年人挠了挠头皮,有些尴尬地望了一圈,才叹了口气,“人家的房子都是自家盖得,咱们的房子是单位几十年前的家属楼,哪里比得了?就拿我家来说吧,八几年的老房子,就那么两间,加起来才六十多平米。如果真要按照每平米二千二的标准,这才多少钱嘛?”
“就是呀……”人们又开始议论开来。当真按照现有居住面积补偿的话,那就亏大了。扒一赔一是不可能的,再给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还差不多,可是这也不是白给的,也是要按照每平米一千块钱的差价补的!谁有那么多钱?
“你们是想钱想疯了。”钱老太太那浑浊的眼神瞅了瞅众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漫天要价,坐地起钱。你不搬,逼着他们自己往上加价。再说了,万一人家一次性不把钱给你怎么办?”
这下子大家都没话说了,眼神都望向了中年男子。他有些吃惊地盯着钱老太太,半天才一拍大腿:“到底姜是老的辣啊……我怎么把这茬给望了。大家都别搬,都别搬!咱们就等着他们自己往上加钱!”
人们早就预感到拆迁即将到来了,只是官方一直没有明确的消息。前几个月,户口迁出去忽然变得更加容易了,当时就有人怀疑,恐怕这地方要拆迁。紧接着房管所也停止了二手房买卖、过户,问为什么,却不给解释,只是说这里的二手房不允许买卖了;紧接着查水电表的和电力公司收电费的也不来了,这下终于证实了大家心中的怀疑,不过不少人还有些贪图小便宜:竟然不用交水电费了,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