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异族的凶残，李甘死也不可以打破约定。
“那你倒是说啊。”思绪回到现实，柳云长枪已经指到了他的鼻子跟前。
李甘望着眼前这张曾令他幻想过无数次痴迷不已的俏脸，蓦然一笑：“柳师，想要知道一切，您就亲自去秦国看看，并且，不可动刀兵，其他的，学生不能告诉你。”
柳云：“......”
秦有四王，不动刀兵，自己一个人去，哪还有好？
她的脸色逐渐变冷，“说了这么久，你终究是忠于秦国，不知道秦王是如何蛊惑你的，全然不念师徒情谊。”
身体上的痛苦莫过于心理上的哀恸，李甘顿时痛的无法呼吸。
华军从四面八方杀出，与秦军预想的不同，柳云做了一次豪赌，杀掉的战马没有给全军分食，而是击中供给五千精锐，供给他们恢复体力，若秦军来追，中了埋伏，他们就可以夺取秦追兵的粮食给剩下万余人吃，趁机休整一举夺下虎牢。
这是一次豪赌，赌的是华军一万人的生死。
柳云赌赢了。
出乎意料的，身中埋伏，主将战败，底层将领被屠戮干净又被近两倍人数敌军包围的秦卒，并没有丝毫的溃败迹象，反而当他们看到了敌人以后，纷纷拿起了手里的武器，顶着箭雨，拼死向华军发起了反击。
天呐，明明不过三千老弱残兵，不少人还缺胳膊少腿的，竟然能爆发出这样的战力，令柳云搞不明白的是，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恨意，这股恨意不完全是自己家园被入侵所产生的那种恨，而是一种更纯粹的，就好像自己为眼前人付出了所有却被眼前人屠戮的那种不甘演化成的。
肚子被划开，肠子都露出来了的李光宰，大吼着向前，临死前还咬破了一名华军的喉咙。
丛阵，怒吼着与两名华军兵卒同归于尽。
左忠，这位双腿都没了的残废，将自己绑在战车上，手持双枪左右挥舞，致死都不曾放下手里的武器。
还有更多更多的秦卒，据都如此。
曾经，他们为人族而战，浴血厮杀，手脚断了身子残了，死在战场都无怨无悔，没有死的，顶着巨大的伤痛，也要裂开嘴大笑，为有一次的挡住异族的入侵感到高兴。
每次看到身后的人族，安稳的种田过日子，甚至邻里间的争吵，他们都觉得无比的欣慰，他们的牺牲全都是值得的。
这就是他们拿命也要守住的幸福啊，无怨无悔。
现在，他们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怨恨，每位老卒临死前都要仰天询问一句，“为什么？”
他们，本该是人族的英雄，如今却倒在了被守护的族人屠刀之下。
看着昔日的袍泽一片一片的倒下，李甘泪流满面，他强自支撑着，站了起来，模样凄惨无比，道：“师父，你错了，你错了啊，你知道吗，你屠戮着的，都是我们人......”
看着李甘痛苦的模样，柳云心里一颤，“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你说为师错了，为师到底错哪了，你倒是说啊。”
李甘摇摇头，面色更加凄苦，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的固执，为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只要你告诉为师，为师一定听啊。”柳云相信李甘一定有苦衷，迫切的想让李甘说出来。
“不可以说的，只有这个，一定不能说。若您执意要讨伐秦国，那学生只能...”
他缓缓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指柳云，他要和自己的袍泽，站在一起。
“大秦虎牢城守李甘在此，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