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东阳人未到声已扬,旋风般扑到床前,眼角已经满是泪痕。
李如荼冷眼看着这个在唐代唯一给她带来温情以及亲情的女性,心中不忍,展开笑容,“皇姐,我没事,你就不要哭得如此……”
看到李如荼苍白的笑容,东阳哭得更是起劲,“都怪我不好,明知你大病初愈,还让你喝了酒,又不在你身边好好照料你。”
李如荼心里翻了个白眼,轻拍东阳握住她的手背,道:“皇姐若是心中有疚的话,瑱儿心中更是不安,针药调理之效便不显了。”
“怎么会,皇妹福寿无疆,莫要胡思乱想!”东阳正色道,衬得她零乱的发髻与她面上泪迹斑斑甚是可笑。
李如荼捂嘴轻笑,道:“皇姐若是有心,可否逐瑱儿一个心愿?”
“皇妹请说,我李琇若能办到,定尽心尽力,绝不言悔!”东阳指天立誓的表情有点滑稽,只是眼眸来得真切,李如荼不禁抹去之前猜度之心,叹息了一声。
“皇妹叹息所为何事?”
“瑱儿这些天想过,如今我夫家调零,即便皇上对我厚爱有加,我即使贵为长公主,毕竟妇道人家,终是要阔别宫闱。”李如荼再叹一声。
“皇妹!”东阳又惊又喜,之前执意不嫁的妹妹此时居然突然看透了,心中不禁欢喜莫名,但见李如荼眉头深锁,又担心她游思妄想起来,急道:“你此番落水初醒,怎地豁然开朗了?”
李如荼面上愁眉不展,心里暗道:我又不是脑子进水,叹道:“可是,驸马他……他对我确实情深意切……我,我实是不舍啊!”
东阳被勾起伤心事。想起自己地丈夫同样被贬遭遇。千里之外生死未明。泪水再次爬满脸庞。饮泣道:“皇妹。我都是为你好。倘若你不喜那韦公子。待过些日子皇姐再为你另觅良人。你切勿伤了自家身子。”
“皇姐待我好。瑱儿又怎么会不知呢?嫁谁由天决定罢了。只是改嫁之前。我想为夫君斋戒念佛。为他超度求得佛祖庇佑。好让他来世……来世与我再续……前缘。”李如荼卖力地饰演着。声泪俱下。心中暗道:长孙诠啊长孙诠。我可不是想要咒你死。你家新城公主与你逍遥快活留我一个在刀尖子上。你就忍一忍吧!
“皇妹。如今她势力日渐强盛。倘若把驸马尸骨带回京中。只怕招她疑忌。”东阳为难地道。
李如荼知道她忌讳武则天。重重叹了口气。道:“皇姐。瑱儿如何不知。我只希望可以到寺中静修几日。为他念念经。便已算是为他尽了心意。”说罢。便开始无声哭泣起来。撼人心神。
东阳很是心疼轻抚着李如荼地背脊。道:“皇妹。你此番心意驸马在天之灵定是感动之极。相信驸马必能得上天庇佑。你就不要伤心了。”
李如荼在皇帝口中得知荣承闺将入庙。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如能籍机说服本意杀她地荣承闺。借用武则天地势力。铲除了庾夕。此为上策。这一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确实兵行险着。如果失败。她亦不能久留宫中。等待她地是改嫁韦正矩。然后循着历史地步伐被掐死。只好逃逸再寻报仇良方。此为下策。不过最重要地是。从早上皇帝地态度来看。她再不避开。只怕给他机会把她吃干抹净了。
东阳沉思中自言自语:“此际已近八月上戊日,举国忙于秋社祭祀,”忽又灵光一闪,“皇妹落水那晚,皇上龙颜大怒,正要问罪荣承闺,荣承闺当场昏了过去,御医诊脉后说……”
“御医说了什么?”见东阳噤声,李如荼心中一紧,连忙追问。
“荣承闺怀了龙种。皇上大悦,便改令荣承闺前去法门寺斋戒三日休养,皇妹可一同前去有个照应。”
原来如此,皇帝之前在她面前说要罚荣承闺为她祈福,不过是买猪头搭上的肋骨,顺道送的。自古汉人极重视子嗣,天子之后更是可贵,李治一听说荣承闺怀有龙种,便不舍得重罚了。
“自私!”李如荼低低骂了句。
东阳听得不真切问道:“皇妹,你说什么?”
李如荼擦擦泪眼,凝重道:“皇姐,瑱儿也一同去法门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