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华回到水库的时候，一大群人正在卸车。胡大贵指挥着从车上卸下木头绊子，码在了暖池值班室的北边，这儿离障子有两米的距离，从东往西二十米，很快了码出了一道厚厚的城墙出来。这段时间，卢昌华每天给店里送鱼，还抽空去服装厂看他的定制鹅绒服，拉柴火的事就让胡大贵全权办理了。冬季的水库不需要再喂鱼，鱼儿都在水底休眠，很少活动和进食。大洪二洪和眯缝眼除了值班也没什么活。拉烧柴是件大事，他们仨也得参加。家里留下俩小媳妇就够了，再说了还有个胡大娘呢。至于菜园的四个老头，也跑来水库值班了。现在水库人手充足。农场拉烧柴的模式都是一样的，从林场拉回来原木，回到家里再截断成几十公分长短，码起来。胡大贵带着四辆胶轮车去了。到了之后，发现林场的烧柴很多。原来他们是在清林。胡大贵带了十几个人，装满了车刚要往回走。就有人说，这样来回跑，既耽误时间，效率也不高。还不如直接在这儿把木头截短再往回拉，还能多拉，回去直接码堆。胡大贵原本不同意，他的想法是先拉回去再说。后来很多人都这么劝他。他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这四车木头刚拉出烧柴堆放点，就直接卸在了路边。油锯林场有的是。这是他们的基本工具。胡大贵直接租了八把，留下八个人在这儿截短。剩下的人跟着车再进去装车。好家伙，一天时间，在这路边就卸了三十车木头，截短了十车。当晚装满四车木头绊子，那八个临时油锯手就住在了林场办公室，第二天继续截短。至于吃喝，胡大贵跟林场职工商量，在他家搭伙，给钱啥事都能办。吃了早饭，胡大贵又找来了更多的车和人。一起去了林场，这回车辆和人员分成了两批。一批像昨天一样，把烧柴从里边倒出来，在外面截短；另一批装满木头绊子往水库拉。这下工作效率就提高了很多。胡大贵先跟着车回来了一次，指挥他们把木头绊子码在了暖池值班室的北墙。然后他就不再跟车回来了，而是在现场指挥。有他在，大伙干活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其实，卢昌华这会儿也在水库。他没有出面指挥。既然已经交给胡大贵了，自己就别插手，这也是建立胡大贵威信的时候。就这样连续搬运了一个礼拜。木头绊子就拉了三十多车。卢昌华从北宁回来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不仅暖池北墙外码满了烧柴，走廊里也码着木头绊子。库房的西墙也码出了城墙的感觉。可以说这个老值班的四周能码烧柴的地方都码满了。不仅如此，坝北值班室的四周用木头绊子码出了一个四方形的院子。要知道，暖池与库房之间还有二十米的距离呢。你想想这中间得码多少木头绊子吧？胡大贵把分场所有胶轮车都用上了。八辆车，两辆留在林场倒短，六辆往回拉绊子。一卸车，就能码出长长的一大熘。胡大娘一天就忙着蒸馒头炖鱼。大洪二洪媳妇就忙着烧炉子，看水温，适当的给锦鲤喂点鱼食。值班的就剩四个老头了。老胡头也跑来帮忙。见卢昌华回来了，就跑过来打招呼。“昌华，回来了。”“啊，回来了。胡大爷，您老不在家享福，跑这儿干嘛？”“嘿嘿，昌华啊，跟你商量个事。”“啥事啊？”“我，嘿嘿，我能不能也来水库干活啊？”“啊？您不上班了？”“过了年就退了。”“啊？好啊，正好，我这边修修补补的，也需要人，这个修理的工作就交给您了！”“诶，那感情好。”胡大娘一推门走了出来。“昌华，我们一家子都在你这儿，让你操心了。”“哎呀，胡大娘您可别这么说。”卢昌华可不敢托大。“先不说大贵帮了我的大忙，现在水库也全靠他张罗，就是您每天给我们做饭也非常的辛苦，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他继续说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笊篱三个桩。胡大爷能来，我求之不得。”卢昌华乐呵呵的说道。“就是大贵他……”胡大娘有点犹豫的说道。“这个臭小子！”老胡头心里气愤，养儿子还养出孽障来了。“没事，大贵是开玩笑的，你们咋还当真了呢？！他是我兄弟，我知道！”老胡头就咧嘴一乐。做父母的，谁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不高兴呢！卢昌华赶紧掏出香烟来，给老胡头点上。“走咱进屋。”当晚，胡大贵带着八车木头绊子回来了。车厢顶上坐满了人。这些人闹闹哄哄的卸车。把这些木头都码在了院子的边缘，实在没地方码了。卢昌华和老胡头都出来帮忙。熊宝哥仨也跟着忙前忙后，那叫一个操心哪！都卸了车，码完了，这才一窝蜂的往值班室里挤。这些胶轮车则开回了停车场，熄火放水。司机师傅没到，大伙都烤火聊天。有人好奇，要去暖池看看鱼，被卢昌华阻止了。“新品种，见不得人，会受惊吓，否则也不会把它们围起来，等开春了再看吧，现在不行。”其实，这也就是人们好奇心作祟，也没谁真的对这些鱼感兴趣。一个是不懂，一个是没见过。见卢昌华这么说，也就熄了去看稀奇的心思。值班室里很快就烟雾缭绕，成了烟道了。“哎呀，你们这些小屁孩，少抽点，呛死人了。”胡大娘走进来说道。“哈哈胡大娘，让你家大贵少抽点就行，他可是个大烟枪。”“把门打开，放放烟，是有点不舒服了。”卢昌华不好说，只能默默的承受二手烟的毒害，几次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现在终于有借口开门放烟了。一打开房门，从顶部喷出一股青烟，沿着门框往室外涌去。而室外的冷空气从底部往里直灌。开了几分钟，屋里的人就受不了了。“都别抽了，关门关门。”房门一关，室温迅速上升。室内的空气也好了很多。很多人都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有的夹在耳后，有的放进了口袋。扔地上的极少。胡大贵把剩下的半截烟头掐灭了，夹在耳朵后面。对卢昌华说道：“哈哈，这次太过瘾了。”一提起这个话茬儿，所有人都有了话题。“就是，妈的，看那些林场的人还牛逼不？！”“哈哈，你没看见他们吃惊的样子。”“就是，他们以为遇到了土匪呢！”卢昌华还没反应过来。胡大贵说道：“我们一开始买了二十车，后来又买了二十车，林场开票的说不卖了。”“我问咋地？她说，要给别人留点。”“我说，我们还不够啊。你知道她说啥？”众人都瞪着眼睛看着，等着胡大贵的下文。“嘿嘿她说，四十车了，还不够？你咋不全买了呢！”“我哪能受这窝囊气，还有多少，全要了！”“哈哈，当时啊，那小娘们都傻了！”卢昌华一听这话，就是一抖。我去，你全要了？“他们当然不肯，最后我们就又要了十车。”“这不，一共买了五十车烧柴。”“我去，五十车，你可真敢干！卢昌华说道。胡大贵也觉得自己有点不靠谱了，低声问道：“昌华，我是不是买多了？这钱花的有点多啊。”“没事。大家伙都辛苦了，一会儿吃大鹅，放开了吃喝。”待司机师傅一到，胡大娘和老胡头就上菜上酒。胡大贵愣眉愣眼的看着老爸。“爸，你咋来了？”“咋？就许你小子来，我就不能来了？！”“是我让胡大爷来的。”卢昌华赶紧说道。胡大贵一脸纠结的样子，卢昌华心里暗笑。胡大爷来了也好，总算有个能管着你的人了。得知老爸要来水库了，胡大贵瞬间觉得铁锅炖大鹅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