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震宇感叹道:"世道乱吶,马要是没有缰绳勒着,就变成了野马。人要是没有缰绳勒着,就都变成了魔鬼。有枪有刀就有权势,就能称王。称王就是为了恣意胡为,搜刮天下。称王没有人能管得了,就变成了邪恶的妖孽。"
客栈老板好不容易盼来两个客人,嘴停不下了。池震宇见这个饶舌的老板唠叨不停,制止他说:"咱一个草民别唠朝廷的事,小心隔有耳,祸从口出。被官府抓去了,口舌之罪也要砍你的头。"
老板吐吐舌头,说:"不说了,不说了,老老实实的当草民吧。你们慢慢吃啊。有事喊我。"说着,转身出去。走到外面还叨咕:"话都不敢说了,什么世道啊。"
饶舌的客店老板走了,池震宇和高奉武赶紧吃饭。俩人风卷残云,两条黄河鲤鱼一会儿进肚,土豆炖鸡块也见底了,池震宇和高奉武酒足饭饱。高奉武喊来伙计收拾碗筷。
池震宇和高奉武俩人走出客栈,出门时池震宇对客栈老板打招呼:"我们去镇上转一转。"走到外面,向镇上走了一段,转回身,从田野上绕过客栈,直接奔向黃河渡口。他们来到驿站外山坡上的树林里,隐藏在树从中,眼睛盯住官道。
等到太阳偏西,从官道上过来一队清军,池震宇和高奉武盯住这队清军。清军逐渐走近,池震宇和高奉武看清是袁世凯练的北洋新军,有二百人,身穿新式军装,肩扛德国毛瑟步枪。一名管带骑马走在队伍前面。
队伍中一辆马车拉着站笼,鲁振邦站在站笼里。这队北洋新军从池震宇和高奉武下面官道走了过去,走到黄河渡口,走进驿站。
驿站是三进院,前院有五间正房,两侧是厢房,后面是中院,有十间正房。后院是厨房丶仓库丶马厩丶羊圈丶猪圈。周围一圈厚实的土墙。
管带走进院子,驿丞赶出来迎接,伸手拉住管带的马,殷勤地扶管带下马,弯腰引管带进了上房,驿卒连忙沏上茶,奉了上来。过来几名新军把站笼卸下马车,放在院子中央。
管带命一名棚目带着五名新军守在旁边。管带和两名队官走进上房。其他新军拥挤着进了厢房和中院客房。后院厨房里,驿卒们忙着做饭。
池震宇和高奉武看清后,悄悄的离开树林。池震宇虑事周密,又带高奉武来到集镇上,找到一家关门的铁匠铺,从窗户跳了进去,从里面找到一根撬棍,带回到客栈,藏在了客栈外面草地上。
进门时池震宇特意和老板打声招呼:"我们回来了,晚上不出去了。"池震宇和高奉武故意装出喝多了的神态,哼着小曲,歪歪斜斜的回到上房,关上门。一会儿,房间里的蜡烛熄灭,屋子里拉起了鼾声。
客栈老板在门房坐了一会儿,夜深人静,客栈外土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客栈老板给大门插上杠子,打着呵欠,回到厢房睡觉。伙计在后院早已经鼾声如雷。
午夜刚过,池震宇和高奉武轻轻起身,俩人穿上夜行衣靠,把刀插在背上,端起枪,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池震宇取出一块银子,惦了惦份量,放在桌子上。把剩下的几张烙饼揣在怀里。
俩人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走到后院,闪进马棚,牵上自已的马,来到客栈大门,高奉武上前抽开门杠,推开大门,俩人牵马走了出去。
池震宇回手又把客栈大门虚掩上。高奉武到草丛里把橇棍取上。池震宇和高奉武走上官道,翻身上马,向驿站奔去。
池震宇和高奉武又来到了驿站边上的树林里,把马拴好。俩人奔驿站而去。来到驿站的土围墙前,高奉武助跑几步,一跃而过。池震宇也跳起趴上土围墙顶,双手叫力,轻松跳过土围墙。
他们落到了驿站后院。池震宇和高奉武沿着房屋的阴影掩蔽弯腰蹑足潜行,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前院。看见站笼正放在院子中央,鲁振邦站在站笼里,双目紧闭,使劲向上掂脚,不让木框卡住喉咙。
带队看守站笼的棚目躺在房墙根睡觉,四名新军靠坐在站笼四面,也都抱枪打盹。
池震宇对高奉武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自已抽出钢镖,揉身上前,摸到房墙根,一手搂住棚目的脖子,一手用钢镖划开棚目的喉咙。棚目一声没有吭,还在梦中便驾鹤西去。
池震宇又轻轻放下棚目的尸体。池震宇对高奉武指了指站笼旁打盹的四名新军,两人从背后抽出刀来,蹑手蹑脚的滑了过去,毫无动静的扑到四名新军面前,池震宇手中甩出两枚钢镖,分别插入两名新军喉咙。同时刀光一闪,又一名新军颈动脉被划开。高奉武一刀也划开了第四名新军喉咙。
高奉武摸出橇棍,插进站笼木柱接口处,用力撬开一根木柱。鲁振邦钻了出来,拣起了一枝毛瑟步枪。池震宇和高奉武又扔掉自已的旧式步枪,每人拿起两支毛瑟步枪,三人悄然无声的撤到后院。
池震宇顺路跳进马棚,牵出管带骑的马,三个人牵马跃过土墙,向树林奔去。
池震宇丶鲁振邦和高奉武三人来到小树林,牵出拴在树林里的两匹马,三人翻身上马,池震宇带着他们避开官道,走进小镇后面的山沟,顺着山坡爬上山,翻山越岭而去。
天亮了,管带打着哈欠走出正房,正准备练一趟拳脚,突然僵在了原地,傻愣愣地看着院子。
只见站笼支离破碎,里面空无一人。院子里遍地血迹,站笼旁蜷缩着四具尸体,墙角下也躺卧着一具。
管带惊的面色煞白,浑身颤抖,哆嗦着声音喊:"来人哪,快来人哪,人犯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