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守礼身后转出一个人。这个人戴一顶紫貂皮帽子,披一件貂皮大衣,宽额阔嘴,目光阴冷,神态傲慢。马守义不仅请了纪爷三个千手,还花重金从奉天请来了一位顶尖高手,这个人姓熊,号称东北赌王,人称熊爷。
马守礼要彻底击垮高奉武,对这场生死赌局做了精心谋划,对各个环节做了反复推敲。为了确保胜算,又偷偷花重金请来熊爷,一旦情况有变,便请熊爷出乎预料地给高奉武最后一击。马守礼决心让高奉武无处可遁,束手待毙。现在果然需要赌王出手了。
赌王骄横地坐在赌桌对面,并不说话,挥手让一让高奉武。高奉武见了这个人,不敢掉以轻心,神态凝重,仔细观察赌王的一举一动。马守礼奸笑过来,对高奉武说:"熊爷不和你赌银子,和你赌地。"掏出地照和房契,放在赌桌上。
高奉武一看是马守礼在马家沟里的二百垧耕地,和前马家营子的宅院房契,心里冷笑。马守礼孤注一掷了,想一举把高奉武赶出马家沟。高奉武的地照装在匣子里,出来时担心放在窝铺里不安全,便带在身上。高奉武也把自己在沟口的五百垧土地地照推到桌子上。
赌场內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马守礼身后站了十几个家丁,衣服里都鼓鼓囊囊的藏着枪。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也站在高奉武身后。手伸进怀里。
荷官亮开色子罐,让双方看色子。色子色泽无异。可是高奉武从小就经营赌场,赌场里的花样都是他玩惯了的。直觉地感到色子里灌了水银。高奉武不动声色。
荷官比平时更卖力的摇晃色子筒,高奉武凝神倾听色子罐里色子滚动的声音。声音微弱的常人根本听不见,可是听风辨声是高奉武家族里的遗传能力,每一代都出一丶二个具有这方面天赋的人。一般人就忽略而过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已有这份异能。高奉武的祖父却把这份异能发展成赌场里致胜的绝招。高奉武继承了这一绝招。
高奉武听到了色子里面水银滾动的声音,判断岀水银滾动的方向。在色子罐落在赌桌上的一刹那,高奉武注意到赌桌轻微颠动一下,轻的没有人能感觉到。是赌王放在赌桌上的手指轻微地弹了一下,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色子罐上,没有人理会赌王的手指。
就在零点一毫秒间,高奉武的手指也弹了一下。赌王只关注自已的手指,没有想到高奉武的手指也会动。
荷官是赌王从奉天带来的,马守礼花了大价钱才让赌场老板同意这个人做荷官。赌王带着这个人走遍东北,从未失过手。荷官觉得摆弄这个局手拿把掐,他玩色子玩的烂熟,摇色子罐时手上力道轻微的差距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从未有人看出他出的千术。
荷官慢慢掀开色子筒,马守礼极度兴奋,得意地看色子罐慢慢掀开,他以为筹划的计谋万无一失,高奉武的五百垧地马上就姓马了。
色子罐打开,众人一片喧哗。荷官举着色子罐,呆若木鸡。马守礼定睛一看,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擦擦眼睛再看,面如死灰。赌王更是满脸惊惧地看着高奉武,犹如看见鬼魅。他遇上比他更高的高手了。
赌王起身跌跌撞撞走出赌场,奉天来的赌徒纷纷跟上。赌王带着他们连夜离开王爷庙街,头也没有回地赶回奉天。
高奉武冷笑着伸手拿过来地照。马守礼伸手拦住他,抽出一把左轮手枪,把子弹一颗颗退掉,只剩一颗。凶狠地对高奉武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和你赌命,赌命。"
高奉武接过左轮手枪,用手指推开弹仓,检查弹仓里的子弹。然后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勾动扳机,"咔"的一声,左轮手枪没有响。
高奉武冷笑着递给马守礼,马守礼铁青着脸接过左轮手枪,也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也没打响。又阴沉地递给高奉武。两人轮番开枪,到笫五枪轮到高奉武。
高奉武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马守礼暗暗祈祷左轮手枪打响,高奉武看着马守礼勾动扳机,仍然沒响。讥笑着递给马守礼。
马守礼见五枪都没打响,这颗子弹是留给自己了,吓得浑身哆嗦成一团,脸色涨得通红,象能从皮肤里浸出鲜血,眼珠已经滴出血来了,战战兢兢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哆哆嗦嗦勾不动扳机,突然一头栽在赌桌上。
马守礼的家丁跑上前扶起马守礼,马守礼嘴歪眼斜,半边身子不能动,当场中风。马守义在旁边急了,一挥手,马守义带来的十多个家丁和马守礼的十几个家丁立刻把枪口对准了高奉武。
高奉武丶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迅速拔枪,和马守义马守礼的家丁们对峙起来。马守义恶狠狠地说:"高奉武,今天别想离开,灭了你,为我二哥报仇。"双方凶狠地瞄准对方,形势一触即发。
苏吾英冲进了赌场,随后池震宇大步跨了进来,紧接着孙双喜丶韩玉柱丶石家富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也端枪冲了进来,枪口对准马守义马守礼的家丁。
马守义见势不妙,慌忙让家丁把马守礼抬上马车,跑出赌场,跑回了马家沟后马家营子的马守义家。
高奉武冷笑着揣起马守礼的地照和房契,他的手心攥着一颗左轮手枪子弹。那是他验弹仓时卸下的。高奉武推上弹仓一刹那间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巨大的力道推动子弹滑入高奉武手心,众人毫无察觉。
池震宇和高奉武告别后回去,高奉武和韩飞虎丶洪大壮丶苏吾英丶宋登科一起也回马家沟沟口的围子。高奉武把赢来的银元宝和零散羌帖丶官贴丶小银元都给了韩飞虎丶洪大壮丶苏吾英丶宋登科,一分沒留。
马守礼的二百垧耕地和前马家营子宅院归了高奉武。
高奉武带长工和佃户来到赢来的耕地上订界桩。刚到地头,马守仁丶马守义率三十多骑家丁赶过来,包围了高奉武。马守仁把枪口对准高奉武,马守义叫喊说:"马家沟姓马,你赢不去,给我滚出马家沟。不然叫你见血。"
高奉武也抽出枪,又和马家兄弟对峙起来。韩飞虎丶洪大壮丶苏吾英丶宋登科远远望见一支马队向高奉武奔去,心里叫道不好,韩飞虎对苏吾英说:"快去给池震宇送信。"自已率洪大壮丶宋登科飞奔过来解救高奉武。
马守仁丶马守义自恃人多,驰马扑向高奉武。高奉武拨转马头,转身就逃。三十多骑马队向风暴一样向高奉武卷去,子弹在高奉武头上乱飞。
高奉武骑的是从奉天买回来的骅骝马。骅骝马风一样扫过田野,驰向山坡,又遇到一条湍急的小河,骅骝马一跃而过。
马守仁丶马守义追到小河,河水波浪翻滚,马停下不肯趟水。马守仁丶马守义抽打着马,逼着马趟进小河。高奉武在岸上伏在马背上,扭身向马守仁丶马守义射击。马守仁丶马守义被迫放慢速度。
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从马守仁丶马守义背后赶了过来,立刻朝马守仁丶马守义开枪。马守仁丶马守义停止追高奉武,转身迎击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
高奉武趁机跑上一座山崖,跳下马,踞守山崖向马守仁丶马守义开枪。马守仁丶马守义又转身向山崖冲过来,高奉武枪法精湛,射中两个冲在前面的家丁。马守仁丶马守义被阻拦在山崖下。
身后韩飞虎丶洪大壮丶宋登科又冲了过来。马守仁丶马守义前后受敌,手忙脚乱,气得破口大骂。逼着家丁去爬山崖。家丁人多,成扇面向山崖上爬,高奉武应付不过来,起身要向后撤。
池震宇丶鲁振邦带五十多骑民团赶到了,斜刺里冲向马守仁丶马守义。马守仁丶马守义见池震宇丶鲁振邦冲了出来,自知不是对手,带人拖起两具尸体,慌忙撤退。骂骂咧咧地跑回了中马家营子。
池震宇不想撕破脸,干掉马守仁丶马守义的几十个家丁,会引起官府的戒备。官府是不愿意民团力量太强的,能保护屯子就行。太强了官府就会感到威胁。
他没有继续进攻中马家营子,停在前马家营子,让高奉武和前马家营子佃户签协议,原先租种的土地不变,按收成五五分成交地租。又选年轻力壮的佃户组建民团,从池家围子取来十几杆枪。
高奉武又在前马家营子和中马家营子之间修了一座土围子,安排民团轮流巡守。把前马家营子改名叫做前高家围子。马守仁丶马守义见高奉武已经组织起民团,再不敢攻击高奉武。池震宇看高家围子已经平稳下来了,便回到了池家围子。
马守仁和马守义回到中马家营子,马守义忿忿地说:"这口气我咽不下,杀兄夺地之仇一定要报。"
马守仁阴沉地说:"高奉武功夫太深,又有池震宇助阵,还是不要硬拼,硬拼很难拼得过,还是要使点计谋。"
马守义问说:"使什么计谋?"马守仁压低嗓门,搬过马守义脑袋耳语一阵。马守义连连点头,阴骘地笑了。
马守仁又说:"要有点耐心,过一段再动手,让高奉武觉得这事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