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双道纶说:"边边角角不用再派人去丈量了,山坡底下也太偏远,也不用去了。我目测一下,估个数据你们记上就行了。双道纶关照下,池震宇多得了几百垧地。心里暗自高兴。双道纶也心满意足地走了。
又过了一个月,鲁振邦和高奉武的耕地也都丈量了,三兄弟凑够了银子,家里值钱的货品物件和马牛羊也都卖光了。三兄弟相约一起去札萨克图蒙荒行局,向朝廷补交地价银子。
在三兄弟带着银子来到札萨克图蒙荒行局,蒙荒行局设了一道高高的柜台,三兄弟递上银子,开了票据,顺利地换了官府发的大照。三兄弟还剩了几百两银子,池震宇对鲁振邦和高奉武说:"这点钱就不带回去了,我们再领一块荒地。"
鲁振邦和高奉武都赞同。池震宇又回到蒙荒行局。札萨克图蒙荒行局帮办刘福升正坐在柜台后。池震宇对他说:"官爷,我们有几百两银子,王爷庙街南洮儿河西岸的荒地挨着我们现在的熟地,这块荒地我们领了吧?"
刘福升抬起头,对池震宇说:"你来晚了,这块荒地已经被色楞旺保领下了。色楞旺保领是札萨克图王旗的大揽头,你们想要那块地,就找色楞旺保分劈。色楞旺保正在分劈领到手的荒地,加价再向外卖。卖给了闯关东的山东人,还有那些土默特丶敖汉丶喀喇沁丶库伦过来的外旗蒙古人。还招了不少佃户丶耪青户。再说,你们的银子也太少了,不值得我们派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丈量一次。"
沒领到荒地,也没影响三兄弟情绪。三兄弟仍然很高兴,从蒙荒行局出来,看看天色已经黑了。三兄弟找到一家客栈,定了一间上房,伙计把马牵到马厩饮水喂料。三兄弟出来走到街上,一家小酒馆高高地挑出两个幌子,三兄弟挑帘走了进去。
小酒馆客人不多,三兄弟找一张空桌坐下,小二过来给三兄弟各倒了一杯茶水。三兄弟要了一盘锅包肉,一盘溜肥肠,一盆野鸡炖蘑菇,一盘沙半鸡炒瓜子,叫了一壶老白干。
来到札萨克图王旗后,三兄弟就分开了,很少有机会相见。这次一起出来,唠起了闹义和团的往事,仍然情绪激奋。都多喝了几杯,不觉坐到午夜。
寂静的街道上突然喧闹起来,几个喝醉酒的日本浪人在街上东倒西歪地向前走着,放肆地嚎唱,手上拎着清酒酒瓶,不时向嘴里灌上一口。趔趔趄趄地走到酒馆门前,酒瓶空了。
日本浪人摇晃着一脚踢开酒馆的门,闯了进来,对酒馆老板含糊不清地嚷叫:"酒的,大大的。"
酒馆老板不愿惹这群阎王,赶快拿了一坛老百干递给日本浪人。日本浪人接过来,摔在地上。酒坛摔得粉碎,嚷道:"中国酒,支那人喝的,我要日本清酒。"
酒馆老板小心地说:"小店没有日本清酒。"
日本浪人大怒,吼叫道:"为什么不卖日本清酒?不卖日本清酒的酒馆,统统砸掉。"
日本浪人伸手抓住酒馆的柜台,用力一推,"咣当"一声,柜台砸在地上。摆在柜台上的酒坛全摔在地上。日本浪人拔出武士刀,在酒馆里乱劈。又掀翻桌子。在酒馆喝酒的顾客慌乱地跑到街上。酒馆老板也慌忙跑了出来。
街上的嘈杂声传到蒙荒行局,步队正巡长王绍东带着巡警赶过来。王绍东走到酒馆门口探头朝里看,见是一群日本浪人在砸酒馆,缩回脑袋对巡警一挥手,带着巡警跑了。边跑边说:"朝廷都不敢惹日本人。真的去管,饭碗非得砸了。"
从街里又跑过来几个旗兵,在酒馆门口朝里看看,也扭头也跑了。日本浪人更加肆无忌惮,拎着武士刀追了出来,在街上东砍西劈,乱劈乱舞,衔上的人们都躲的远远的。日本浪人哈哈大笑,向街上的中国人撵了过去。
鲁振邦忍不住,冲上去当胸一脚踢翻日本浪人。日本浪人一个跟头摔到街道旁,抢了个狗吃尿,摔得哇哇大叫。爬起来拣起武士刀,向鲁振邦冲过来。
鲁振邦闪身,顺手把武士刀夺下来。池震宇拦住鲁振邦,说:"别惹事,我们走。"
鲁振邦把武士刀插在地上,骂道:"娘的,这到底是谁的地界?不是俄国人就是日本人,都他妈在草原上为非作歹。"
日本浪人扭头就跑。边跑边叫嚣:"你的别走,等着。"池震宇带着鲁振邦和高奉武跑回客栈,牵出马向街外奔去。不一会儿,一群日本浪人就追到酒馆。
茫茫夜色中,三兄弟早巳不见踪影。池震宇边跑边忧虑地说:"日本人也惦记上草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