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顺巴图有些焦急,说:"他们送的那点东西早都吃没了,牧包把牛羊藏到山上,屯子把粮食埋在地里,只拿出一点给我们。我们都有六丶七百人了,怎么够用?我带弟兄们出坨子去掠一些牛羊和粮食,不能让弟兄们饿肚子。"
陶克陶胡有些犹豫,那顺巴图暴躁地说:"再不让弟兄们吃饱,人们就都跑了。真的散伙了,剩我们几个一队官军就能灭了我们,又得象鼹鼠一样钻进地下,东躲西藏。"
陶克陶胡不再犹豫,说:"让营地里的弟兄们结帮成伙,分头出去掠粮吧。队伍不能饿散了。"
那顺巴图听了这话,高兴得捋袖挽臂,狂傲地说:"我带弟兄们出去扫平洮南府,你就等着我们带回牛羊和粮食吧,再夺一些枪枝和子弹。官军更拿我们没办法。"
那顺巴图走出蒙古包,一百多人正在外面躁动不安地等他消息。营地里聚集的人马很多都是本地的地痞屯霸,草原上的豪强暴徒丶流民溃兵。一些老实巴交,本本份份的牧民进入到这个群体也变得暴戾起来。这些马匪都盼望着出去大抢一番,发一笔大财。
那顺巴图出来对众人吼叫:"上马,跟我发财去。"众人兴奋地狂叫起来,纷纷跳上马,吵嚷着疯狂地向草原冲了过去。
一九零七年九月,牧人乌日吉呼骑马奔跑了二百多里,跑到达尓罕沙坨子里找陶克陶胡。乌日吉呼是陶克陶胡的朋友,陶克陶胡让在留在家乡做线人,给他收集各种消息。乌日吉呼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跑了两天两夜,两匹马换着骑,跑到了达尓罕,在一座沙坨子下找到陶克陶胡的营地。
乌日吉呼知道沙坨子里沒水没草,找不到吃的,还多带了三匹马,驮上了两大羊皮桶马奶酒,一袋子牛肉干,一袋子奶豆腐,一袋子炒米。
看见乌日吉呼带来了吃的,陶克陶胡非常高兴,拎过来马奶酒桶就倒了满满一碗,端起一扬脖,"咚,咚"就灌进肚子里了,抹抹嘴,对乌日吉呼说:"好长时间沒喝马奶酒了,真过瘾。"又抓起一块牛肉干,放到嘴里咀嚼。边嚼边问:"草原上的灵通大王来了,给我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乌日吉呼满脸堆笑,说:"当然是好消息了,陶老爷有长生天保佑,逢凶化吉,肯定都是好消息啦。我打听到开通县莫盖图的包德礼家客栈,住进去了七名日本人,据说是来测绘地图的。他们每人都带枪了子弹也不少。肯定有很多钱。吉林派来了十名新军保护他们。新军也都有枪。客栈还有很多粮食,莫盖图也有很多牛羊。我特地赶来告诉陶老爷。"
陶克陶胡一拳砸在桌子上,兴冲冲地说:"好啊,我正缺枪和子弹呢。干他一把,也筹些牛羊和粮食。你跑二百多里为我带来好消息,我要好好地感谢你。"
乌日吉呼说:"陶老爷是草原上体面的人,为本旗牧民才走上这条道的,草原上的人们知道感恩,这点东西就是表表心意。"
陶克陶胡马上集合营地上剩下的人马,率领一百多人骑马连夜驰往莫盖图。半夜进入莫盖图,隆隆的马蹄声震醒了酣睡的村民,人们扒着窗户向街上看,一百多骑似狂飙席卷而来,街道上尘土飞扬,窗户纸被震得哗哗做响。马上骑手满脸杀气,凶悍地挥舞马鞭,手上举着套马杆,有的背着步枪。
马队冲到包德礼家客栈,陶克陶胡又一员悍将刘金锁冲在前面。陶克陶胡起事后,刘金锁也带着马匪投奔过来了。刘金锁一抖套马杆,套马索准确地套住哨兵的脖子。刘金锁一绞一拉,哨兵被拖了出来,气管被勒断,当即气绝身亡。
骑手们纷纷跳下马,陶克陶胡上前一脚踹开木门,冲进院子,奔向上房。陶克陶胡又踹开上房的房门,持枪扑了进去。
屋里在炕上睡觉的人惊醒,一个人跳起抓枪,陶克陶胡勾动扳机,"呯"的一声击中胸口,仰面摔在炕上。房间里住的是日本人。剩下的日本人躲在炕上的棉被里,惊恐地看着陶克陶胡。陶克陶胡见剩下的日本人没敢反抗,便没再开枪,喝令这些人下炕,面朝墙壁蹲下。
众人进来找枪和子弹,缴获小口径毛瑟枪三杆,开斯枪二杆,子母弹五百个,号褂一件,号衣四件,战裙五身。又翻出来一捆日本正金银行发行的银票。
徳力格尔和乃玛带人扑向了厢房。厢房里住的是十名吉林新军,徳力格尔和乃玛冲进房间时还在酣睡。徳力格尔用枪托砸醒酣睡的新军,一个个睡眼惺忪,惊恐地看着头上的枪口,
陶克陶胡又让他的人马在屯子里挨家逐户翻粮食,赶牛羊。抢来的粮食装了三马车,还赶出来五百多只羊,三十多头牛。
马队赶着马车和牛羊,洋洋得意地回沙坨子里的营地。陶克陶胡不愿多杀人,俘虏的六名日本人在路上全放了。
被陶克陶胡放掉的日本人吓得魂飞魄散,见陶克陶胡带马队离开了莫盖图,慌忙向屯子外逃去。胆战心惊地逃到农安。
日本总官高乔钱代吉和成田邵正驻在这里,得知日本人被击毙一人,俘虏六人,异常震惊。他们赶到哈尔滨,和驻哈尔滨的日本与俄国领事馆进行磋商。又一起赶到奉天和徐世昌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