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站在忘忧阁门前,双眼凝视着诗句,久久伫立不动。
他是忘忧阁的常客,每次经过这大门,他都会驻足观摩这门前诗句。每当这时候,不管是门内的人想出去,抑或门外的人想进去,都会被忘忧阁里的护卫提前拦住。
那些被拦之人,知道那是少祖之后,都是非常配合,也不动怒,也不敢动怒。
现在也是一般,谷风之等众小弟静静地站在谢然后面。而在谢然的更后面,一群制服统一的忘忧阁人员,呈一个大大的半圆形,静静围着谢然一干人等;在青石门之内,也已有人堵住通道,不准他人外出。
这一切,只为防止谢然被打扰。
忘忧阁内部控制着整座招摇山的护山法禁,当谢然还在天空之时,忘忧阁内便早已派人出去迎接。
“小叶子,这‘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喜欢喝酒,那是因为我只是喜欢。我开心时喝酒,我不开心时,有时喝有时也不喝,我实在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老是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喝完之后还一脸哀伤忧愁,更有甚者痛哭流涕,捶胸顿足。都那么大的人了,大庭广众之下的,脸都不要了吗?”
此时,谢然身边除了谷风之,还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面容清奇,白衣胜雪,算得上是翩翩俊公子。
这位少年听完谢然话语,恭声道:“请少祖恕小叶子愚笨,这‘情’之一字,小叶子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在这忘忧阁呢,常听人说,‘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旁的谷风之插口道:“小叶子,这句话啥意思呢?”
小叶回答道:“谷少爷,这句诗的意思呢,是说‘自古痴情的人总是会留下无尽的遗憾,而这份伤感绵延不绝,没有一个期限。’”
谷风之撇撇嘴,一小脸不屑地道:“真不知道那些上了年纪的年轻人,整日都在想些什么狗屁东西,你看我们这个岁数,活得多开心。”
小叶子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微微一笑。
谢然却被谷风之这句话逗起了乐子,他笑着说道:“谷风之啊,你说,将来你要是长大了,会不会成为一个痴情汉啊?”
谷风之听到谢然话语,小脸上更是不屑,他拍着小胸脯“哼哼”道:“痴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谷风之对天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随后,谷风之笑眯眯地看向谢然,贱兮兮地问道:“老大,你将来……不会喜欢上某个女人吧?”
谢然狠狠拍了他一下脑袋,正气凛然的道:“瞎琢磨什么呢,我会喜欢上老虎?打死我都不可能。”
“不可能就不可能嘛,说好不再打我头的。”谷风之揉着脑门,略带委屈地道。
“谁叫你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永远不可能,永永远远不可能,躲都躲不及。”谢然瞧着谷风之,一脸无所谓地道。
“大哥,咱喝酒去吧,我现在需要喝两杯招摇酒解解头疼。”
“行行行,小叶子带路吧。”
“少祖想去第几层?”
“直接去第五层吧。”
“小叶子遵命。”
忘忧阁第五层,星空秘境。
谢然三人,此刻正坐在一张圆形石桌前,脚下是一块巨大的陨石,头顶是漫天的繁星,四周是一片清冷的黑暗。
陨石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虚空之中,孤冷、幽静,就像有些“多情种”的灵魂,一到深夜,寂寞、空虚就找上门来,令他们无处可安放。
借助星光的闪烁,能看到除却谢然这一块巨大陨石之外,这片空间之内类似的陨石也有不少,每一块陨石都是随意的飘浮移动,偶有两块陨石相近时,石上饮酒之人大概率会举杯相敬。
谢然石桌之上,摆着三个玉爵,以及一个琉璃制成的透明酒壶。琉璃酒壶之中,此时已装满了玉色酒液,酒液香醇而浓厚,缭绕着一缕缕白色仙气。
玉爵中也已盛满了玉色酒液,一缕缕仙气自酒中缓缓飘起,悬浮在几人上空。随着仙气的升空,谢然几人的周围,也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酒香,芬芳、甘甜、清新、淡雅、浓烈……光闻一闻,便让人心醉神迷。
“大哥,这招摇酒果然名不虚传。光闻一闻,便让我有一种举霞飞升的感觉,刚刚喝了一杯,我觉得我已经是神仙了,真他娘的得劲。”谷风之此时小眼微眯,正一脸享受的仰躺于椅背之上。
谢然刚才也是饮了一杯,这时有些飘忽的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忘忧阁中,酒神亲自为我酿造之酒,可跟普通的招摇酒不同。里面不仅有招摇泉水之灵力,更是融合了酒神精纯的些许仙力。这壶酒,算得上是稀世神酿了,要不是你提前吃了解灵草,光闻酒香你就已经醉死了。不过,你小子能不能多读读书,总是说一些粗鄙之言令我心烦。”
谷风之仍是仰躺于椅背之上,一甩小手,无所谓地道:“我的好哥哥诶,你不懂,小弟我就好这口,爽快,像你那般文绉绉的,兄弟我真学不来的。”
谢然呵呵笑道:“你个狗东西,整天尽扯些没用的,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
谷风之乐道:“嘿嘿嘿,好哥哥你这不也说粗话了吗?啊?哈哈哈哈。”
谢然也是大笑道:“哈哈哈,还不是被你们几个带坏的,不过你小子酒量是真差啊,一杯就酔,留着养鱼呢?”
“啊?哈哈哈哈,哥哥说笑了,这可是仙酒啊,怪不得我,怪不得我啊!”谷风之眯着小眼,哈哈大笑道。
小叶子坐在一边,也是醉眼朦胧,不过仍是竭尽全力保留着一丝清醒。谢然与谷风之的对话,他识趣的没有开口。
托谢然的福,有幸喝的一杯仙酒,足以抵他苦修数十年。
就在这时,忽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三弟,莫要再饮了,借酒浇愁愁更愁,过去的事就让他随风过去吧!”
一道有些悲伤的声音响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大哥,我放不下她啊!”
浑厚的声音又响起:“她已经走了,你如此作贱自己,又是何苦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两条腿的蛤蟆若是难找,两条腿的美丽姑娘可到处都是,大哥这就带你找去。我三弟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定能采花无数。”
悲伤的声音继续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大哥,我不是没人要,只是除了她,我真的谁都不想要。”
浑厚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似是非常心疼他这位三弟,接着又道:“二弟,你来劝劝三弟,他已经在这忘忧阁待了三个月了,每天以酒度日,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就此堕落下去。”
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响起:“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女人,能让男人快速成长,大哥无需挂怀,三弟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他定能幡然醒悟的,你我不用过于担忧。三弟,二哥敬你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悲伤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兴奋地道:“干,今天咱们喝他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干。”温和的声音也是豪爽地道。
“唉,你们俩可真是……”浑厚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奈。
“大哥,你也来喝一杯。”温和声音再道。
“我酔歌时君和,醉倒君须扶我,唯酒可忘忧。大哥,来来,三弟敬你一大杯。”
“喝喝喝,格老子的,老子今天喝死你们两个小畜生,拿碗来。”
“哈哈哈哈,大哥威武。”
“大哥霸气。”
随着声音的临近,一块陨石从虚空处飘来,对面桌上坐着三个年轻人,与谢然他们擦肩而过。由于两桌人都有些酒意,也就未曾互相举酒遥祝。
谢然和谷风之二人刚好背对身后陨石,未被对桌发现。
谢然忽开口道:“身后的兄弟,过来畅饮一杯如何?”
未曾飘远的陨石之上,一位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已是醺醺大酔,身上衣物也是污秽不堪;另有两人看起来还算清醒,一个长得浓眉大眼,体型剽悍;另一个一身青衫,面容俊雅,有一股书生之气。
后二人闻听此声,神识一扫之下,大吃一惊,立刻起身相拜,口中大喊道:“弟子见过少祖。”
声音嘹亮雄浑,似是想让自己打起精神,又似想叫醒已酩酊大醉的三弟。那俊雅的年轻人,说话之间,还不断摇晃着蓬头垢面的年轻人。
谢然摆了摆手,带些酒意的道:“无须多礼,无须多礼,你们几个过来过来,我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