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了猫一眼,没好气道:“别说这些,你到底从我那个梦看出什么来了?”
一提到梦,猫又沉默下来。
“怎么?还要继续瞒着我?”
苏图隐隐有些怒意。
自己好歹也算是当事人,什么都不跟自己说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要自己用强?
“不是本尊不想跟你说,而是有些东西本尊还没搞明白。”
“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就你?”
猫嗤笑一声。
苏图瞬间有些黑脸。
“算了,本尊就再透露一点信息给你。其实你从丁火神宫中醒来的时间提前了。”
“时间提前?什么意思?”
苏图一头雾水。
猫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也就是说,可能有人提前将你唤醒。”
“有人将我唤醒?不是自己醒过来的吗?”
苏图喃喃自语。
“当然不是。”
小夜道。
“等等,我是怎么会睡在神宫里面的?你怎么知道我要睡多久?你说有人将我换醒,那人是谁?”
“麻衣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从神宫里面逃出来?还有,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像,好像,一直都是这个年纪,不会衰老?”
苏图脑子里突然跳出许多日夜困扰着他的问题。
他紧张的看着猫,无比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可惜,没有答案。
小夜转过头,没有看他。
“本尊要静静。”
它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跳下床,走到跑跑身边,接着轻轻一跃,上了这大个子肩膀,而后直接掀开竹箱盖子,又熟练的溜了进去。
苏图独自一人坐在床沿,看着桌上跳动的火光发呆。
……
……
黎明时分,天气微凉,东方天际浮现一抹淡淡的猩红。
叶玄冰带着几个年轻的大明府方士,早早就登上南山关雄伟的城墙。
守城的士兵没有阻拦,但一脸漠然,没有任何人过来打招呼,甚至不少投来厌恶和憎恨的目光。
若不是代理主将已下令,不许任何官兵骚扰天师和方士,恐怕他们早就围过来,好好跟这所谓的天师理论理论了。
看守城墙的官兵不敢以身试法违抗军令,但这不妨碍他们通过其他方式发泄心中的怨气。
这不,走在冰凉的石阶上,不时有闲言碎语传入耳中。
“你们快看,那几个小孩就是大明府来的,昨天就是那些白痴打开的城门。”
“哼,还说是来支援咱南山关的,我看就是南曜派来的奸细,连陆将军都给他们害死了!”
“何止是陆将军!就因为他们,大刀营的兄弟从上倒下几乎死绝,连尸骨都丢在外头无法收回,你们说惨不惨?”
“这种人怎么还有脸到这城墙上来?”
“呸!长得人模狗样,老子看着就觉得恶心!”
“嘘嘘,别说了。人家可是天师,天大的官,等下去上头告你,你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告就告!大不了这兵老子不当了,就是去坐牢,也比被他们害死的好!”
……
走在巨大的城墙,感受着高空冷冽的寒风和无时无刻的埋怨和谩骂。
苏小安这些年轻人低垂着头,涨红着脸,像犯错的孩子。
两个小女孩甚至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只不过强忍着不让掉下来。
叶玄冰走在最前面,脸色稍稍有些苍白,却依然挺着胸仰着头,直面那些蕴含着各种负面情绪的目光。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某一段城墙上停了下来。
她看到有个人抱着刀坐在城垛上,安静的望着关外如潮水般涌动的黑色尸潮。
“是那位苏公子。”
米豆小声说道。
苏小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他怎么也在这里,不用睡觉吗?”
其他小年轻都收拾了下心情,满脸好奇的看着城垛上的年轻人。
昨日就是这个人在最后一刻关上了城门,弥补了他们犯下的错误,不然南山关的损失远远不止如此。
叶玄冰走了过去,在苏图身边停下,微微欠了欠身,喊了一声:“苏公子。”
苏图目光从下方尸潮收回,落在这素衣女子身上。
叶玄冰头发很长,人很瘦,不知是不是昨日大战的缘故,脸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且清澈无垢。
这双眼睛,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
苏图从城垛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叶天师,早。”
“我已向天师堂请辞天师封号,苏公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叶玄冰笑了笑,虽然嘴唇苍白,却愈发显得真诚。
苏图愣了一下,又挠了挠头,“其实,天师这个封号应该挺有用的,叶小姐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封号于我无用,不过徒增烦恼而已。苏公子若是有兴趣,也可以来我们大明府。以公子资质,说不定过再几年也能封个天师。”
叶玄冰走上前,和苏图并排而立。
“叶小姐说笑了,你们大明府的天师我可当不来。”
苏图呵呵一笑,两手扶着城墙冰凉的砖石,眯着眼睛打量着城外如蝼蚁般的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