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每天睡的时间更长了，几乎除了基本完成生理需求就是在睡觉，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极为不正常的。</p>
柏秋寒知道，这是界灵所说的“融合”所致，然而这是他无法逆转的现实。</p>
换上夜行服，将同样包着黑布的襁褓固定在胸前，柏秋寒告别了苟建名，压下了识海深处的鼓噪，投身没入黑暗之中。</p>
陈惠的营寨并不难找，柏秋寒没要斥候引路，照着情报所说方位，凭借着自己的精神力，就到达了目的地。</p>
过了饭点，天便已黑透，似苟建名这样的军阵基本就开始了休息，而陈惠的营寨却还是灯火通明，远远就传来木柴燃烧与酒精的味道。</p>
用食物和酒来安抚战败的情绪固然可行，但长此以往，只会让整支军队的警惕性与战斗力下降，譬如现在，已无人看守的箭楼让柏秋寒直如入无人之境，躲在阴影之中，迅速接近了营寨中心。</p>
陈惠在大帐中设宴，只是席中却未见朱涛的身影，而其中话语交谈也没有什么营养，除了对陈惠大拍马屁之外，便是谈及统一这片地域之后要如何庆贺，丝毫没将他们才经大败的事实放在心上。</p>
柏秋寒在外听着，心情却愈发沉重，陈惠等人的自信绝非毫无来由，看来明城果然在暗中出手了。</p>
听了一阵，柏秋寒仍旧没有获得有价值的消息，那要得知实情，手段就十分有限了。</p>
从帐上被破开的缝隙中，柏秋寒默默看着坐在高位的陈惠，终究还是暗自摇头——至少现在，苟建名还需要陈惠这个缓冲。</p>
那只有更危险的办法了。</p>
柏秋寒的精神力扩散到了极致，几乎将整座营寨笼罩，他想找的那人虽是灵元界一流人物，但终究其对精神力没有涉猎，绝对无法发现他的窥视。</p>
也许是天助，他所寻到的位置靠近营寨边缘，如若出事，就是跑路也要方便些。</p>
不到百米的直线距离，就算中途仍有巡逻的游者，也无法减缓他的速度，于是他很快到了与这座营寨其他地方显得格格不入之地。</p>
相比起整座营寨的明亮，这一片数座帐篷大是大了，却没有半点烟火气，甚至用来照明的几盏灯笼，也在夜风的吹拂下仿佛随时都要熄灭。</p>
这里没有任何游者看守，此间的主人也绝不会让陈惠的手下帮他看门，城市的将军，大多会有这样的傲气。</p>
这里正是明城将军序列中第二人、朱涛的住所，只是之前从赵武的口中，柏秋寒也无从判明此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层次，所以还是一切小心为上。</p>
朱涛似乎并没有带什么随从，至少柏秋寒的精神力只在这片区域中感受到寥寥数人的气息，甚至没有这些营帐后的马厩里喂养的马匹多，不过想来朱涛负责联络，大概只带了少量斥候，最多几个仆人俯视起居，就没讲究什么排场了。</p>
但这片区域也并非绝对寂静，至少夜风中还隐隐传来了微弱的、满是痛苦的呻吟声。</p>
柏秋寒早就感知到声音主人的身份，他叹了口气，空玄碎宇步踏出，便到了声音传出的帐篷外。</p>
不敢再在这帐篷上破开口子，柏秋寒将精神力探入帐中，其间情景便尽数浮现在他识海之中。</p>
被滚烫烙铁、盐水、马鞭等物品包围的，自然只有赵武了，在苟建名营中已经饱受折磨的身体，在这里又添了新伤。</p>
朱涛当然不会自己动手做这种脏活累活，他带来的几名随从却并不缺少这种技能，所以他就坐在帐篷的角落里，带着微弱的笑意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p>
“怎么，还不想说”一名随从拿着烧红的烙铁在赵武身上比划着，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要将哪块皮肉烧熟。</p>
“我、小的……知道的……都、都说啦，求将军大人放过小的吧。”</p>
赵武带着哭腔的哀求并不能打动这些明城来客，那名随从只是冷笑道：“你明明还有所隐瞒，还不从实招来!”</p>
而后便不等赵武回话，各式刑罚便已加诸其身。</p>
赵武显然并不是口风紧凑之人，老早就将所有一切吐露，以朱涛的阅历自然不会看不出这一点，所以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消除内心的怨气而已。</p>
赵武眼前的迷蒙让他看不清眼前之人的表情，这场拷问进行了这么久，他其实心里已经明白，朱涛大概是不打算放过他了，哀求也不过是凭添这个明城将军内心施虐的快感而已。</p>
但是他不想死，所以他仍用那逐渐微弱的声音求着饶，哪怕明知只是徒劳。</p>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最后一分意识都要失去的赵武，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白净的脸。</p>
“将……将军，我……真……没……慌啊!”赵武仍想求饶，但口中涌出的鲜血与逐渐丧失知觉的身体，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口。</p>
“我当着你的面说出了计划，你难道真觉得还有活路”朱涛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宛若噬人的凶兽。</p>
听闻此言，赵武终于感到了绝望，不过他心中也隐约有了解脱之感——将事实说出口，想来朱涛也终于厌烦了。</p>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亡都是解脱。</p>
朱涛满意地看着这个已经彻底失去希望的玩具，退开两步，对旁边两个随从挥了挥手。</p>
那两人会意，将手中刑具抛下，转而抽出了短刀。</p>
眼见赵武便要身死，那两名随从却突然翻个白眼，竟就这么仰头栽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