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平和也有界限,亦即道门凭借其强势地位划定的底线修行者们在山野间自可以随性修行,也可以下山进入人间世的城池,但一入人口稠密的城池之后就绝不允许动用术法,有敢于突破此底线者,必遭追捕。多年下来,这已然成了修行界中的铁律与常识。
不仅是不允许非道门出身的修行者在人间世的城池中施展术法,即便是道门之内的修行者,除了修习白符箓的道人们之外,其他的也都被要求力避这种行径,即便万一要用,也应尽量避开人群。且每在城市内使用一次术法都少不得要向当地敕建道观做详细的说明,且要录于文字签名画押后存档备查。
道门这一严苛规定的目的何在,只要是稍稍有心之人都能猜度把握一二。也正因为如此,举凡一切涉及到丹元镜的事情在修行者们看来都是必须要慎之又慎的大事,尤其对那些非道门出身的修行者更是如此,这可真是容不得半点含糊的。
走完二十里地到了襄州城门处,叶易安预料中的告身检查却没来,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城门处的值守者们上至城门监,下至普通士卒都堆到了小胖子周围。
“哎呦我的小爷,你可总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咱们襄州镇军的营门都被别驾老爷踹坏三回了”
有人叫苦,自然也有人偷笑,“方公子,你要再不回来,首县衙门和州衙里的差人们就再也没有一个好屁股了,五天一索,十天一比,逢五逢十,州县衙门被打断的小板成捆的往外抱”
还有人瞅着小胖子就像瞅着一堆的开元通宝,“小爷,让小的护送你回府”
为找这个逃家的活宝,别驾府不定悬赏了多少钱。
“大哥,借二十贯钱用用”
叶易安也没问小胖子要干啥,掏出一张二十贯的飞票扔了过去,他倒是想递,奈何根本近不到身前。
小胖子接住后随手就塞到了城门监手中,“小爷见到哥哥们也高兴,分了分了,给哥哥们添碗酒吃。别他娘恁多废话,小爷这次回去也不定要打断几根小板,散了吧,小爷自己会走”
小胖子背景深厚,不端架子,脸皮又厚,再加上人长的还讨喜,这就使得他年纪虽小,在襄州城中也算一号人物。
若是往日,在这襄州城中不管是遇到镇军还是公差,亦或是地方的青皮无赖,他方小爷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但今天注定是不成了。这些个当值镇军生怕他一溜烟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分出几人来拥着他便往城内走去,小胖子挣不脱,只能扭着脖子冲叶易安嚷嚷了一句,“到城内同福客栈等我”
沾了方小爷的光,叶易安与林子月直接免检进了城。入城之后走了一小段,叶易安皱着眉头到了旁边的绸缎庄,出来时手上多了一顶四面缀有覆面轻纱的雕胡帽。
林子月也着实是被来往行人给看烦了,接过雕胡帽什么也没说的就直接戴上了。
见林子月急冲冲的样子,叶易安也就没提先到同福客栈的事情。陪着她直接到了敕建的广元观。
各敕建道观中的道士们分为两类,一类是香火道士,专门同普通百姓打交道,负责道观的正常运行。另一类便是素不轻易露面,所谓的神通道士,其实也就是修行道人。
跨进广元观的观门时,叶易安的心情异常复杂。三年多前,他十有就是被此观中的神通道士给投进黑狱的,师父的下落也要着落在他们身上。
三年多前他根本就毫不受神通道士的重视,否则也不会连一次询问都没有。黑狱中的一千多个日夜对他改变极大,这不仅包括性格,也包括相貌。从十五岁到近十九岁,本就是长的最快,相貌变化最大的时候,遑论他还有这样的经历。
他有信心不会被道士们认出来,所以虽然紧张不可避免,但叶易安还是迈步走进了广元观。有黑狱三年及师父的事情在那里架着,这地方他早晚总是要来的,现在先来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