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条汉子”一声暴喝紧随叶易安的约战之声响起,“我来成全你”
话声之中,一个身形瘦高的异貌胡人驭器欲降,但其紧盯着叶易安的眼神中却有着未加掩饰地欣赏之意。
不会妨碍他出手,很单纯的欣赏。
“曲忽多,住手此地不宜久留,走”言如意话刚说完,人已当先转身,驭起法器山河锦所化之飞毯破空而去。
虚空中将叶易安及虚生团团包围的众魔门妖孽纷纷随行,成两翼之势将言如意紧紧护住,瘦高个的异貌胡人曲忽多似是遗憾的咂了咂嘴,“你等着,早晚我必与你一战,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撂下这句话后,曲忽多哈哈一笑,驭起法器凌空一转,流星般向言如意等人追去。
她就这样走了
没有心思来分析言如意的异常,不等她的身影在虚空中彻底远去不见,叶易安先已转身向虚生看去。
虚生还好端端的躺在那里,但随即叶易安就发现了不对。
抬脚一拨,虚生毫无动静,急忙蹲身下来看时,这贼道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狂笑叫嚣时的神情,但人却已经没了气息。
几度确认之后,叶易安不得不接受这个冰冷的现实虚生死了
趁着刚才叶易安所有心力与丹力都被言如意等人吸引过去,禁制松动的时机,自忖绝无活路的这厮干净利索的把自己给了结了。
果然是坐缸之后都能爬出来的家伙,够狠
叶易安在虚生尸身前蹲了许久,方脱险境的惊喜还来不及品味便被得而复失的失落所取代。
虽然从发现虚生到言如意出现再莫名退走的时间并不长,叶易安的心绪却是云翻浪卷,迭经激荡。
良久之后,叶易安站起身来,脚下一挑将死狗般的虚生尸身挑进正在燃烧的大殿之中,复又等了一会儿未见任何异常后,这才驱动术法遁出了广元上观。
来到陈方卓等人的藏身之地,叶易安也并未多说什么,只着其即刻回山,最近无事绝不要踏足襄州城一步,今夜所见所为更是绝口不能提及。
闻听不用再上广元上观,陈方卓立时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他也对广元上观熊熊大火背后的事情好奇不已,却一句都没多问。当即便领着身后六人驭器而回。
送走他们后,叶易安看了看火势仍在弥漫的广元上观,又看了看暗沉的襄州城,驭出裂天斩鬼刀向凤歌山飞去。
在凤歌山顶降落下来后,他并未直接回到自己的寝卧,更没有到阴阳炉中修炼,踩着夜虫的低鸣与地上斑驳的月影走到了山顶南侧的密林。
这里是他与林子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遇之地,亦是他每有烦闷时最喜欢的独处之所。
明月照危崖,流光正徘徊。山顶之上,夜晚的山风比之白日更为凌厉,扑面而来中带着浓浓的寒意。
月光下,山风中,叶易安静静的在危崖峭壁之前默然而立,前几日他由此地逆冲向天直达白云青天深处后顿悟的畅爽犹自目前,转瞬之间,便已迭经了这许多波澜。
鲲鹏互化,列子御风,人生为何有如此之多的艰难磨折一重磨折一重束缚,累累而积竟至密如丝网,南华真人所言之无由依凭遨游天地的自由固然令人心驰神往,但要做到,要身到心亦到却是何其难也
知易行难,甚或无法而行,人生之苦楚莫过于此。大道修行,心的磨砺远比修行境界的提升更为艰难。
原来,金丹大道之路绝不仅是修行境界的提升,更是心灵的炼狱之旅。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身后忽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这个脚步声叶易安绝不陌生,曾经在汉江侧畔无名小洲的石洞中他听了整整两个月。
一个绝不可能,也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怎么来了
她来干什么
几乎在刚一听到脚步声的同时,叶易安便已迅即转身。
夜虫鸣叫声中,披着一身月辉出现的果然是言如意,仅仅只有一个人的言如意。
没有了那些可视为其护卫的异貌胡人,如水的月光下,言如意脸上也没有了广元上观足踏大殿时似乎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裙裾飘飘,精致的脸上双眼如春水流波,纤纤温柔。
看到转身过来的叶易安驱动出丹力护盾,并已驭出裂天斩鬼刀时,言如意双眼蓦然一黯,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