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海居玩得乐不思蜀的顾辞和哥哥们临近晚膳才到家,吃饱洗漱后就被撵去睡觉觉了。因为顾尧和任合明日定然还在宫里,任太夫人还病着,定国公府就三个姑娘在,毓仪和几个哥哥不便上门,只能让顾辞一个人挑大梁去送节礼!
第二天一早,顾辞心里有些忐忑,这次除了仪仗全开,还带上了胡妈妈和甘棠、甘露、甘茗、阿钺。
顾翮送她出门时悄声安慰道:“乖妹妹不怕啊,进门送了东西就可以告辞了,哥带你去东市吃午饭,顺便逛逛街。”
“你们不用帮娘亲待客么?”
“客人哪有阿鸾重要!二哥会带着十二在家,我和三哥陪你。”
“好的呀!”顾辞搂着顾翮亲了一口,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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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三姐妹已经在垂花门等着顾辞,软轿一落,看见个毛茸茸的粉紫色胖团子从轿里滚出来,三人喜欢得都忘记第一时间行礼了。等再要下拜,就被胡妈妈拦住了。
年纪最大的任塞渊今年十二,鹅蛋脸,长眉入鬓,双目湛然有神,身材高挑行走如风。她索性蹲下来和顾辞说话,“阿鸾想去香雪海看花,还是去我屋里喝茶?”
:“阿鸾第一次来,怎么也得先去祖母屋里打招呼吧?大姐你别挡路。”她也是身量颇高,小方脸,琼鼻薄唇云鬓如鸦,举手投足已经很有少女风范。
任淑慎只比顾辞大一岁,还是个唇红齿白的可爱萝莉,也跟着吐槽:“就是,大姐你是金刚之躯不怕冷,阿鸾可是穿得不少,定是不能受冻的。”
“你作……”任塞渊回头正想对任淑慎一喝,被她身后的一个丫鬟在肩上一捅,掐住了话头。“咳咳,来,阿鸾,先去祖母那里,一会在我们院子里玩玩吧。”
顾辞表示,姐不是怕冷穿得多,是本来就胖……
任太夫人年事已高,节前受了冻,正在卧床休养。怕过了病气,给顾辞在偏厅上了茶就送她去三姐妹住的紫苜园。
紫苜园是个小的二进院,任塞渊住正房,两个妹妹分住东西厢房,现在四人在正房的西暖阁书房里落座品茗。
顾辞本以为大家闺秀的闺房都是她的音无居那种粉嫩华丽精巧雅致的风格,没想到任塞渊的屋里简单到只有家具和碧水色的帐幔囊垫,多余的壁饰挂坠一概全无,连屏风都是简单的一块水波纹大理石。
西暖阁里甚至还有一把长三尺的青锋剑和一台一臂长的弩弓。
任家大姐姐果然是巾帼女子!
顾辞眼光充满崇拜地看看任塞渊看看剑弩。
任女侠很淡定,任温惠倒是打趣道:“大姐,少有人来了你屋里还能觉着欢喜。阿鸾也喜欢舞刀弄棒?”
“我学不来,软脚虾一个……”注定只能做软妹的顾辞万分遗憾地说。
任淑慎也颇遗憾,“我开始站桩了,还想着咱俩差不多大,你家的高手又多,说不定能一起练剑呢。”
“你好幸福!”好羡慕……
“打熬筋骨是个辛苦事,我们姐妹是家学渊源,以后说不定能学以致用,阿鸾是金枝玉叶,一脚迈八脚跟的,不学也无妨。”任塞渊淡淡地说。
“艺多不压身啊……再说‘人有不如己有’,学什么都辛苦的。”
“这话有志气。”任温惠笑嘻嘻地说,“当初我能坚持下来,无非是一心念着出门逛街不用带五十护院。”
“……可以么?我三哥功夫那么好,出门还是得跟着二十人。”
任温惠不以为然,“哎呀,男孩子出门带人多才显得有面子嘛,再说他们跑马打猎、马球蹴鞠,人少不好玩。我们逛个胭脂水粉店带五十个大男人,像话么?”
任淑慎接话道,“就是呢,想买根糖葫芦,小摊小贩看见这一群人,跑的比火烧屁……还快,摊子都不要了。”
“我都没想过这些……”顾辞后知后觉地发现昨天去观海居,她完全不晓得自家那近百号护卫是在哪里安放,又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你年纪小身子弱,不能经常出去走动,自然还没感受到。”任淑慎颇有些怜悯地摸摸顾辞的毛脑袋。
“以后出去玩,我会注意的。”顾辞很重视这个问题,然后想了想补充道,“我也会尽量带女侍卫。”带一群大男人去女人街实在太扰民了。
任塞渊闻言眼睛一亮,“你有女侍卫?贴身丫鬟还是持刀的?”
“呃……我不是很清楚……”顾辞没注意过鸾驾旁边的女侍卫是什么样,“她们穿得和男护卫一样,离我的车最近。不知道有没有拿刀,我身边的阿钺倒是随身带兵器。”
“是这个丫鬟吧,身手应该很不错啊,”任塞渊看了阿钺一眼,“不如找个时间我们讨教讨教?”
任温惠马上泼她一头冷水,“新年头头就打闹,大姐你别连累十芳她们看不成花灯还要被罚站桩。”
任塞渊和阿钺顿觉可惜地互视一眼。
“阿钺用的什么兵器?”任淑慎好奇地问。
“也是剑,叫‘工布’,可漂亮了!”顾辞每次一想到‘工布’就对庆叔送给她的‘剑’怒不忍睹!当爹的果然都是偏心亲闺女啊!
任家三姐妹异口同声:“可否一观!?”
阿钺看顾辞一眼,顾辞颌首,她才把剑亮了出来,任塞渊一看就双目发亮,转身拔出墙上的青锋剑,伸指一弹,剑首一吷,刃如秋霜眩如清波,与工布相比毫不逊色!
“哇哦!你的剑也好漂亮!”顾辞觉得自己对名剑的形容词真是贫瘠得可怜,只会说‘漂亮’、‘好看’!
任塞渊傲然地说,“此剑名‘步光’,为先祖所铸,与‘定光’、‘含光’、‘流光’并称‘秋水四剑’!”
“……这,这么厉害!令祖真堪比欧冶子!”顾辞又开始两眼冒光地绕着剑转圈圈了,不过甘棠很有先见之明地坚决拽着她的袖子以策安全。
任温惠失笑道,“阿鸾过誉了,祖父听到你这么说定然更喜欢你。”
任淑慎也惊奇地问:“阿鸾竟不知我们祖上就是打铁的?”
“呃……不知道呢,没人和我说过……”顾辞有点惴惴,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任塞渊倒是满不在乎地说:“任家本就是北关城铁匠出身,和太宗起事后,领了兵器司一段时间,现在家父还掌管着武库司。”
士农工商,铁匠属于匠籍,仅高于商贾,比顾家这样投笔从戎的身份低得多。
“嵇中散公也打铁,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代大家。令祖之功在于社稷边关,不逊于《广陵散》!”